慕容云一合折扇,眉眼带笑:“巧了,正好带上我一个”见张梦溪打算开口说话,连忙截住道:“你总不能单人仗剑闯进去吧?有我做你后援,必定事半功倍!”
张梦溪道:“为什么不行?”
慕容云笑道:“首先,救人不是救出来就行了,你打算怎么安顿她们?她们如今可是已经回不了家了,难道你能一直带着她们找人?”
张梦溪沉默。
慕容云继续道:“其次,张昺和谢贵代表应天府朝庭,否则你以为他们那么跋扈的人凭什么能在北平活到现在?你想直接杀进去,燕王府和听雪阁首先就不会答应。还有别忘了,兰掌柜也就是你的兰姐就是听雪阁百花楼的四君子之一。”
张梦溪继续沉默。
在宜兰园的那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并非只练剑和琢磨天问剑谱。因为兰姐对他心怀愧疚,除了宜兰园的核心机密外,许多书籍和情报都给他开放了相应权限——那些书籍中就有好些听雪阁主和花首牡丹写的随笔小记的百花录。
百花录很大一部分都是对昔日江湖秘闻的批注,不仅对人心善恶进行剖析,大多还给出了相应的对应之法。他不愿意去钻研那些蝇营狗苟,并不代表如今的张梦溪还是一年前一样对这座江湖懵懂无知的孩子。
慕容云说的这两点问题他在水神宫时就已经都考虑清楚了,但他想听听慕容云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以便横向对此,找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在宜兰园四层楼时,张梦溪仔细打量过所有客人。十三夫人巾帼须眉,行为处事霸气外露。郑和张扬高调却不跋扈。至于顾天舒唐啸林那一些人就是很传统的老前辈、老江湖了。
唯二要说令张梦溪看不透的,就是沈春鸿和眼前的九公子慕容云了。
沈春鸿虽是商贾,身上却绝无一丝铜臭,风流不羁。能跟离彩蝶这种人推杯交盏,同时又能对这位昔日同逛青楼的好友见死不救。却也不是真的坏人,黄河水灾他愿意花费重金筹集粮草,知道堤坝被炸时的愤怒也不是装的。
至于慕容云,时而温文谦逊,时而咄咄逼人;有时显得很精明,现在却又变得很冲动。
他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些人性上的矛盾,但是无法理解人性矛盾的产生原因。
说起来百花录中记载过一个故事:洪武二十五年,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有个年青的武林侠士杀了一个富商巨贾,将他的家产全部都分给了贫困老百姓后自首投案,此事在当时颇为轰动。
结果问斩当天,有人把万民书送到朱元璋手里,里面详细阐述了那个富商如何为富不仁,勾结官府欺压平民,那名侠士又是如何的见义勇为等等,朱元璋当即就亲自批示无罪释放。
结果没想到该富商一死,他那个年迈的老母亲身患重病无钱医治,最后死在了茫茫大雪的大街上。最小的儿子也因为母亲奶水不足在襁褓中活活饿死。受不了妻离子散的妻子也跟着上吊自尽去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子不惜卖身青楼,男子不惜作践自己,都要想方设法的靠近他,最后在女子和那个侠士的成亲当晚,姐弟俩一起将他乱刀分尸,报了血海深仇后,也双双投案自首。
于是又有另一批人送上了万民书,里面说了该富商在家里如何孝敬父母,善待晚辈,与糟糠之妻举案齐眉,儿女又是如何忍辱负重报仇等等,结尾还写了“孝无罪”三个大大的血书。搞得朱元璋很是为难,最后只好也给无罪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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