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所过之处,邪魔退却,也滋生阴影。所谓无光便无影,无黑即无白,很简单的道理。
所以在这据说有无数高人隐士的斋,庵,居,纸醉金迷之处不知凡凡的落花城,光耀煌煌之下,也有那需要掩口鼻低声语之处
毕竟这样的不夜城,蟊贼大盗数不胜数,还有江湖上数不尽的疯子强人。朝廷的天下自然是规矩的天下,而江湖人最不服从规矩,所以这大牢里别的不多,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真是一抓一大把,上头为了这大牢别三五时被悍匪们来一次劫狱,所以这落花大牢防守甚严,七拐八出地形复杂,死路活路忌讳莫深,而至于下层的死牢重牢,那更是铜墙铁壁般,除了机关重重外,甚至据说有大内不世出的老供奉坐镇。
此刻,已到了酉时,已然繁星漫天,今天事物多,光是抓来的蟊贼,就塞满了丁字狱的好几座牢房,忙忙碌碌的一天下来,乱七八糟的,所以落花牢今日交值也慢了也些,拖到了此时,
“老王,今日可要去寻芳楼潇洒潇洒?”“不了不了,今日有点不适”被唤作老王的那个面容黝黑憨厚的狱卒,面对同僚的吆喝,苦着脸指着自己胸口摆了摆手,狱卒里一个瘦小如猴的汉子凑上脸猥琐的说:“老王,你这还没睡上婆娘,就已经不中用了啊,日后你成亲可要和老哥说说,我准备搬到你家隔壁嗷”一阵哄然之后,各自散去,寻欢的寻欢,回家的回家
老王慢慢悠悠的回了家,也不过一间破屋,里头黑漆漆的一片,一副落花城穷苦百姓的模样,然而刚关上门,老王那憨厚乐呵的脸庞立刻变得如刀削斧凿般冷漠,转身单膝跪地,所跪之处那黑暗中正东高椅上正坐着一人,闭目养神,可不正是那名为文的申息子,文缓缓坐正身子,开口:王大夫,可曾探查明白了。
老王一施礼,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副文房四宝,也不开灯,登时就借着窗外些许月光开始作画,挥毫声促急,不消片刻,有一人像便跃然纸上,双手呈上:请司马过目。
申息子接画细细观摩,老王仍旧跪于地上:禀司马,末将今日所观,观剑,剑身三寸一,纹路秀美,不似男人剑。而那剑客形容枯槁,气息时出时逸,并不掩饰,应是有暗疾,功力应当与将军相仿,时间仓促未曾多看,只能说疑似剑囚。
申息子思索许久后,一枚血玉便落在那狱卒身前:此大巫所赐。
狱卒悄无声息,一直到申息子离去,方才接玉,月光倒映在汉子刚毅的面容上,偌大的汉子竟是以头抢地竟是呜咽而哭: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同一片月光,照耀得了那可能是狱卒的狱卒,也照耀着九重楼上的美人,仕女在听完申息子的汇报后,遥望着月光,思索着如果是兄长,也就是大司命会如何做---剑囚出谷,剑囚杀昼朝血卫,剑囚束手就擒...剑囚啊剑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仕女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的往身后轻声一问:大司命何时归来?身遭没有应声,仕女只能一声苦笑,确实,作为古楚九巫的大司命,目前九歌殿仅存的殿主,兄长所作之事,自然不需要向任何人禀报,他便是九歌殿唯一的天。仕女蹙了蹙眉,唤来申息子,轻声嘱咐了些事情...
月色皎洁,洒下一片清辉,坠落人间,便凝成仕女的忧郁的眸光,余着便酿成一爵醉人的夜。
在一处偏院正中,紫亦可将杯中酒与月光,一饮而尽,高呼痛快,眼前的好友兼师爷子鱼已然微醺,衣襟湿了一片片的醉意,悲喜交加,叹息哀呼。
情绪的狂欢后最为累人,所以在不知多久后,二人安静下来,紫亦可肥胖的脸颊上带着些汗珠,子鱼瘫在凳上,不雅又不羁。
紫亦可玩味的把玩着手中的酒爵,忽然痴痴的笑出了声,又是笑的前仰后合,笑的对面的庄子鱼都开始疑惑时,他才止住了笑,却丢出来一个问题:子鱼,你可知晓中都最强大的门派是哪一个吗,庄子鱼沉吟片刻:想必应是照阙山,毕竟照阙山门主牧云凉的西风刀,残照剑,刀剑双绝,冠绝天都,就连门下的所谓一生一叟里的铁衣银扇生和百花钓叟也非易与之辈。
紫亦可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带着一丝玩味的意思问道:那子鱼知晓二十年前,中都最强大的门派是哪个吗?庄子鱼这次多想了片刻,不确定的问道:莫非是?九歌殿?紫亦可摸了摸耳朵:嗯,没错,正是九歌殿,那子鱼,这南郡自我落花城往南,你觉得最强的门派是哪个?子鱼这次沉吟更久了,犹豫的问道:可是那,已然毁宗的四季宗?紫亦可抬手又倒了一爵酒,一饮而尽,大笑:那敢问子鱼,四季宗比起九歌殿又如何?子鱼摇摇头:那自然远远不如。“可如今四季宗何在?九歌殿又何在?十年前不过尔尔的照阙山中,如今又如何呢?”
紫亦可接连几个问题,问的子鱼哑口无言,沉吟片刻后,不禁喟然长叹: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啊。紫亦可摇晃着酒杯,把粗壮的大腿翘在了桌上,满脸的肥肉居然挤出了一丝狡黠的意味:牧云凉十五年前刀剑已然大成,照阙山依然兴盛不了,为什么?因为当年九歌殿里九位殿主,哪一位不是有着那牧云凉的修为?九歌殿为首的太一尊,当年一杯清茗敬的牧云凉跪刀封剑,可如今又安在?子鱼啊,所谓剑囚,对我们来说所谓大剑豪,对于那些擎日拨月的幕后人来说,只怕他永远只能是一柄随意使弄的败剑,你说,我们惹不起的剑囚,都只是人家手里无关紧要的棋子,这样的棋局,你我这样的身份却要掺和进去,哈哈,我敢说不出一旬,某个地方就要多出两面拿你我二人自己的皮蒙的鼓面,估计锤鼓的棒槌就是我俩的骨头,不过我做出来的鼓会比你大大多,我一想到此处,真是乐不可支啊。子鱼啊,就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位置丢了这落花的酒香?不值啊!不智啊!”说着抚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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