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运来的治疗像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又像是一个拼图游戏。他的父亲每存够一次钱就带他去做一次皮肤移植手术。平时要定期不定期去检查维护,打针吃药不断。张运来185公分的身高,被药物催肥至200斤。且因为汗腺受损,不能过量运动。治疗占满了张运来的整个青春期。他的成长是一种巨大的消耗。最先耗尽能量的是妈妈,她不能说出来的的千言万语都变成了每天的偷偷掉泪,无尽的后悔撕扯着这个哑巴女人。她没日没夜地守护两个孩子,想念死去的女儿,常常不思饮食,动辄疯狂地捶打自己,不到三年,形容枯槁,终于油尽灯枯。
张有德高中毕业,因家中穷困潦倒,老大不小才娶了哑巴为妻。后去广州打工,做到工厂的车间经理。火灾后,一年只回家一次,全部时间用来加班打工,存够钱就寄回来,叔叔带他俩去省城看病。十年来全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极少,张有德只能通过写信和电话教育孩子。
张运来再也没进学校一天。
父亲最先带福生去了小学顺利复学。福生性子野,脾气坏,同龄没人敢当面嘲笑他,否则就是挨一顿揍。高年级的孩子指点他,他也会掂起石头上去拼命。他没有同学交往,频繁地换同桌,经常没有同桌。也没有老师特别关注他。那些做心理辅导的志愿者跟一年一度元宵灯展的花灯似的,见一次就断了。他戴帽低头的样子和背影倒是上了电视和公益组织的宣传册。在这项公益活动里,张福生浮起,沉下,最后只是觉得好玩,不如相互看个新奇。
张福生闹了很多次不起床不去读书,很多次被妈妈强行拖去学校。幸运的是,在妈妈死后的第二年,有一位来自浙江桐乡的刘女士得知兄弟俩的遭遇,坚持每个月给两个孩子汇款,鼓励张福生坚持上学。经常打电话聊天。在兄弟俩心里,浙江的阿姨虽然不懂心理学,但是每一句话都是天籁之音。但是对于两只千疮百孔、受伤累累的小动物,有什么药物能药到病除,起到治疗奇效啊!终于熬到初中毕业,张福生再也不踏进学校半步。
张运来看在眼里,一年后病情稍微稳定些,爸爸让他复学,他拒绝了。频繁进出医院,课程掉进度太多,中考失利还是得回家。山里孩子大多是初中毕业,考不到重点高中就出去打工。张运来跟爸爸辩称,不一定在学校就是学习,你不是教育我们要终身学习时刻学习吗?我保证在家一样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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