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孙德崖的部队又开始拔营,继续往前赶路。
留在后面负责警戒的探子,快马来报,和州方向来了五千人马,意图不明,不走不行。
刘彪带着五个同乡过来,介绍给黄观一一认识。
其中一位千夫长哈哈笑道:“和州方向有人追过来,咱们几个自告奋勇留下断后,孙参谋那孙子,竟然信了。”
另一个狠狠往地上吐了口吐沫,咬牙切齿道:“那孙子除了装,什么也不懂,狗仗人势的东西!上回元军打濠州,他就在旁比手划脚瞎指挥,害得将士们吃了败仗,伤亡惨重,咱们当初一起出来的几十个同乡,死的死,伤的伤,现在能站着的就只剩下我们六人。”
黄观:“……”
靠,都是一群有故事的人哪,说出来一把辛酸泪。
黄观站在原地,无语地看着孙德崖部队,漫无目地的远去。
孙德崖走了。
带着剩下的三万多人马,如丧家之犬一般走了。
就像元朝末年的大多数起义军将领一样,头脑一发热,一咬牙,一跺脚,就召集兄弟们抄家伙起义造反,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上了场才发现,起义造反的人太多了,竞争实在太激烈。
这完全是一场十二回合的重量级拳击挑选赛,却又要比拳击比赛更精彩。
适者生存,优胜劣汰!
不是起义造反那块料的人,全部都会被淘汰,最后剩下的人,才有资格参加决赛,争夺金腰带。
孙德崖在海选阶段就出局了,连半决赛都没有进。
他的这支部队,黯然离去,此后再也没有了消息,默默无闻地埋没在数百万人的红巾军起义浪潮之中。
几百年之后,世人只知朱元璋,谁还记得你孙德崖?
黄观长长叹了一口气,为孙德崖默哀三分钟,挥手道:“走,随我回和州!”
五千多人的队伍,调头直奔和州,刚走出几里路,就碰上了迎面赶来的徐达和周德兴。
徐达和周德兴一起带着人,连夜出发,循着孙德崖部队的行进路线,一路急行军,总算半途与黄观碰了头。
黄观激动了。
此次跟着老朱同志出城,给孙德崖送行,可谓是一波三折,差点把小命都丢掉。
黄观“腾”地跳下了马,一把抱住了疾步冲过来的周德兴,一副终于找到组织的模样,眼泪哗哗的:“周世伯,你可来了。来,抱抱。”
周德兴亲切地拍拍黄世侄的后背,苦笑道:“不来不行啊,我和徐达可是在总兵官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菩萨保佑,总算找到了黄世侄你,我们回去可以交差了。”
呃……
没人性的家伙,只顾想着自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安慰一下我,你会死啊?
黄观不理周德兴,转向了徐达:“达叔,我好想你啊,抱抱!”
徐达沉默寡言,不拘言笑,很不习惯黄世侄这套怪异的见面礼节。
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确实不成体统。
黄世侄不要脸,达叔却要脸,顿感手脚无措,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满脸哭笑不得。
黄世侄这个家伙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有时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有时却又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唉,真拿他没有办法!
徐达龇牙咧嘴了良久,终于还是拍了拍黄世侄的后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太忒娘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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