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宿舍的窗户上,出现一个人影。
张品川看到人影的时候,心跳漏了半拍。一种源自人类基因里最古老的感觉,占领了他的大脑。
恐惧。
人影漆黑一片,体型高大,半个头颅超过了窗户的高度,一动不动。人影像有某种吸引力,把张品川的视线死死定住。
张品川眼睛瞪得老大,干燥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狂跳不止,一股冷气从背后涌起一直冲到前面胸腔。
这是谁?宿管?周通军?不是吧?
是人吗?人有那么高大吗?这身高怕是有两米五了吧?
张品川的脑子里飞速运转着,用仅有的理智寻找着最合理的解释。
不对,这是个影子。
张品川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身体撑起来,刚刚的姿势因为太过害怕僵住了有一分钟之久,手臂和脖子都酸了。他眼睛一直盯着窗户,那个人影一动不动的,但窗外并没有人。
原来这只是个对面楼层投射过来的影子而已。
冷静下来,张品川用刚脱掉的T恤擦了身冷汗,松了口气。继而爬下床,想要看看这人影是从哪来的。
张品川在黑暗的宿舍里向窗户上的人影猫着腰慢慢走去,以一个自以为迅捷但很缓慢的速度缩在窗户下。周围都很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等喘过气来,慢慢把头抬到眼睛能看到外面的高度。
窗外并没有站着一个人,是对面A栋七楼射过来的灯光,把影子打过来窗户上的。
光很亮,眼睛没适应过来。张品川一只手半遮着眼睛,眯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过去。
正对面的七楼,走廊灯下,站着一个人。
头立马缩了回来,张品川咽了口唾沫,喉咙依然干燥。按宿管说的,整栋宿舍里,除了已经失踪的周通军,只有自己住在这里,没有其他学生留宿。
所以,那个站在灯下的人,是周通军吗?
那人背着光,全身漆黑,两栋楼之间又隔得那么远,根本没法判断那个人是不是周通军。
要过去看看吗?
东门大学的第一男子宿舍,分别由ABCD四栋楼组成。四栋楼建在一起,相互连接,围成一个口字。通过B栋或D栋,是可以过去A栋的。
看个屁看。张品川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还记得周通军打来的求救电话吗,说不定那七楼的人是个坏人,搞不好就是他把胖军给绑了。还有,胖军把窗封死,说不定防的就是对面那个人。
所以,那个人一直监视着这间宿舍吗?
张品川思维飞快地运转,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搞不好自己来一趟是葫芦娃救爷爷,绑一个送一个!
那要不要跑?现在宿管应该在宿管室休息吧,可是在这个角度看不到楼下的情况,贸然出去不是找死吗?
张品川又抬起了头看,那个人影一直没动,似乎一直看向这边。
我没被发现吧?张品川想着刚刚那么敏捷(缓慢)地躲在暗处,没有暴露自己,对方应该还认为自己在睡着觉。
那接下来怎么办?要这么相互对峙着一晚上,还是回去装睡?张品川已经观察了二十分钟,对面人影一动没动。他腿已经蹲酸了,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张品川决定在对方没发现自己之前回去装睡。
张品川蹲着,用一个很奇葩的姿势伸手过去想要拉上窗帘,但他下意识地止住了。
现在拉窗帘不就是告诉对方自己醒过来了吗!这不就等于大方走出门外招手大喊:“哈哈!我来送人头了!”
张品川暗暗骂了自己一声白痴,眼睛紧紧盯着窗户,慢慢后退到床位,转身想爬上床。
不知为何,就像电影里的主角干掉凶手,刚想离开的时候,转头发现凶手的尸体消失了的桥段,张品川作贱看了一眼窗户,窗户上的人影消失了。
没了?!
该不会是要过来抓我了吧?!
张品川刚爬到一半床梯,又颤颤巍巍地下来。猫着腰以同样的姿势接近窗户。
等他把头抬起来看向窗外,对面的人影没有了,七楼只剩下一盏灯发出刺眼又冷冽的光。
跑了?张品川不可思议地又侧过头看了看B栋和D栋,其他两栋楼并没有任何异样,保持着黑暗和沉默。
仔细听,外面也没有人的脚步声。
张品川松了一口气,脱力一般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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