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是最可怕的利器,道家一脉自上古传承至今,源远流长。有上古时期诸子百家的踪影,如两仪道门,一炁元宫;也有推陈出新惊才艳艳之辈创立新道,如龙虎山,武当派。不论哪一方,都是在不断碰撞中与时俱进方能立足。
才入八月,秋日的雨带有一丝凉意驱散了夏日残留暑气。八月初七,宜出行。
玄敬道人又愁白了几根头发,下元节大典是两仪道门重要的祭祀典礼,以前还不用太过在意,可如今仙鹤传书,自己是不去不行了,那小徒弟陆尘玉可怎么办?
两仪道门祖庭在兖州济阴郡,从景州出发若是老道不吝脚力,三日便可踏云而至,但如果带上苏采薇看遍路途之上风土人情,就要两个月出头了。而且禹洲兖州分隔两地,一者在南一者在北,定是来不及送陆尘玉到禹洲再出发了。玄敬道人第一次觉得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清静无为,导致苏采薇这一身天赋都被玩耍耽搁了,才让老天给他出了这么大的难题。
陆尘玉此刻在房间中收拾好了行囊,一身持油纸伞,一手提着包裹准备出门。临行前少年千思万想要不要带上那柄锈剑,仔细思量了半天,还是算了吧,要是让村里人看见自己提了这么个破玩意回去非得羞红了脸颊不敢视人。
相比玄敬道人的哀愁,少年就要放松许多,小心翻出几块蓝布盖住桌椅木床,犹豫一会儿又翻出那方从元丰村带出来,据说是父母遗物的玉牌挂在脖子上,用衣服覆盖住,这才走出房门,起了铜锁。
老道在院子里石凳上唉声叹气,瞥见少年这番动作忙起身拦下,疑惑道
“小鹿儿,你这是要去往何方啊?”
少年撑起油纸伞,举过头顶挡在玄敬道人头上,微笑道:“师父您要带师姐前往兖州观礼,想来是腾不出时间送我一程,如今我都十五岁啦,自己出门又不是第一次,无非是这次走的远了一些罢了。”
老道看少年如此懂事,又是心疼又是感动,转念一对比醉前呆如木头疙瘩,醉后要与天公试比高的大徒弟和已经巳时却还在房间呼呼大睡没心没肺的二徒弟,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拂袖,内息引动风雨吹开苏采薇房门窗户,带着些许凉意的雨珠惊醒沉眠少女脸上
“死老头你要死啊!!”
苏采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随手拿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冲出房门就要找玄敬道人算账。老道胡须都有些直立,暴跳如雷怒道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若是有你师兄一半刻苦、你师弟几分天赋,老道还用得着带你去丢人现眼?你师弟都要走了也不说来送送!”
陆尘玉哭笑不得,这场景每隔几天都要发生一次,无奈扯了扯玄敬道人的宽袍大袖,微笑道:“好了师父,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何须这般郑重?”
刚被惊醒的苏采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歪头疑惑道:“走?尘玉你要去哪儿啊?”
“回师姐,三年之期快到了,我要赶回禹洲参加萌芽宴。”
得益于玄敬道人这三年时间中除了武艺以外的,还会谆谆教导君子六艺辅以江湖消息,倒也不算是江湖小白,自然懂得萌芽宴在江湖中的地位,虽然好奇为何崔公一定要自己前去参加,总归是也不敢再如当初那般什么不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夸下海口。天下英才如同过江之鲤,自己才学武三年,不曾与同龄人打过交道的少年也不会知道自己的本事到底如何。
老者盯着自家这极为懂事的小徒弟,眼底笑意渐渐浓郁,轻声道:“若不是下元节大典,为师定要让你师姐陪你一起去,这萌芽宴可是十年一度的盛事,为师不要你争名夺利,一切小心莫要伤着自己便可。”
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陆尘玉在山中闭门造车三年之久,缺乏与人搏杀的经验手段,此番下山也算是与同龄人互相熟悉一下,人生在世哪能没几个好友知己?就算没有这萌芽宴的事情,老道也打算这两年打发陆尘玉下山游历。又不是遁入空门,哪里能一直待在山上,人都要憋坏了。
苏采薇脸色暗淡,露出一股极为不舍的感觉,好像一朵不见太阳的葵花,“这么急就要走啊?那就剩我跟师父了……”
陆尘玉皱了皱眉头,颇为复杂,不知该如何回答可怜兮兮的师姐。还好玄敬道人及时解了围,朗声道:“怕什么,小鹿儿走后,明日你随我把小院打理好,咱们也要出发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失声道:“啊?这么早就走?还有两个月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