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人行走,总得有个趁手的兵器。说得好听叫十八般武艺,九长九短枪、戟、棍、钺、叉、鎲、钩、槊、环;刀、剑、拐、斧、鞭、锏、锤、棒、杵。可实际上呢?一百个人里起码六十人用剑,三十人用刀;剩下的十个人里才有些用棍棒杂项。
若问剑道高人刀道魁首,随便找个江湖人士他都能给你说道个二四六来,什么霸刀刘莽了,什么剑门天下行走了,个个都是耳熟能详,若问其他兵器的代表人物怕是要哑口无言了,也就枪朔这种军中武器能勉强举个某某将军糊弄过去。
为何刀剑如此受欢迎?无他,便宜而已。一般人习武要么追求个翩翩君子的剑法,要么快速上手的刀法,其他奇门兵器且不说没有铁匠铺特意有这么个模具,就是有也是贵上天了。寻常人出门敢背个长枪锋槊,带个箭囊负弓?不好意思,官府、内卫和那些报于帝王家的不良人个个眼神发绿,这可是大功一件!私藏军械,你还说你不是想造反?
传闻几百年前的江湖才霸道,有好事者召开什么劳什子的武林大会,论武不周山。一时引来无数高手,争斗了半个多月决出了当是时的天下第一。那位天下第一也不含糊,嚣张得很,直接原地建城名号天下无敌城,放出风来要与大临划江而治,气的皇帝连夜班师回朝,百万大军围剿,硬生生把那一代江湖上三品的高手给杀尽杀绝了,导致整个汉家元气大伤,被胡人犯关五胡乱华,朝廷与江湖同归于尽。也正是因为那一战再无人敢触及朝廷逆鳞,江湖事江湖了,涉及庙堂有内卫不良人挡路,却不能再过界了,否则就是鱼死网破。
但无论如何出门行走总要有个趁手的兵器,哪怕体修都要准备一双拳套护着,没到中三品之前肉身可没精钢兵刃坚硬。才下山没出景州地界的陆尘玉长叹了一口气,出门这才几天,见了形形色色的习武之人,哪个不是背负大刀腰别长剑?
少年这次回乡算是提前了,故而不想同来景州一般匆匆忙忙,在船上什么都不记得一觉睡过去。既然师父开口让自己多见识见识市面,多与人打交道,自然要走陆路。
不过,没有马还真是难受。
陆尘玉在山林中一路风尘,哪怕有轻功减压,有内息护住衣物,还是不可避免的磨坏了鞋子刮破了衣衫,若不是眼神依旧明亮,身上背着行囊,怕走在路上被人认成小乞儿施舍一两个铜板都不是不可能。油纸伞?早就在下山第二天夜里当柴火烧了,没有干木柴,油纸正好助燃。
好在据路上碰到的行脚商人所说,前方不远处就是县城,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卖身新衣服了,总不能这么狼狈的回去,不然怕是崔公要带全村老少打上安淡山找玄敬道人麻烦了。
一路奔袭别迷了方向,陆尘玉两三步就爬上一棵老树,辨明方位后,隐约可以看见一座城郭的轮廓,少年心中一振露出惊喜的神色,到了,前方就是商人口中的历阳城了,方圆百里最大的城池。
陆尘玉加快脚步,内息提起屏住呼吸,纵身一跃从老树跳下,轻飘飘恍如羽毛落在地上,说不出的潇洒写意,抬腿向历阳城方向跑去。
……
历阳城,景州仅次于州府的繁华大城,人流往来,客源不断。
王生是这历阳城的守城士卒,日常营生便是手持红缨枪维持入城秩序,一般行人他不管,说不准就有前辈高人藏在里头,万一惹恼了可没什么好下场。王生一双招子透亮的很,就是要盯住那些商户镖师,这种人才好打交道,随便捞点油水就能哥几个去烟花巷快活几夜。
嘿,想起春芳楼那美娇娘滑溜溜的身体王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商户不见多少,大多是镖局走镖的,这群穷鬼捞个三四队也抵不过一队行商的好处。
“哪里来的小乞丐!这历阳城是你能进的吗?快走快走,一边去!”
正走神的王生被同僚历喝惊醒,赶紧站直左右瞟一眼,发现城门守将不在后,才松口气向同僚方向望去。同僚罗大眼士卒正举着红缨枪瞄着一小乞儿。嘿,倒霉的小乞儿,惹到了罗大眼。这厮一双招子比蚂蚁大不了多少,同为当差的士卒故意挖苦给他起个外号大眼,许是总是被揭开伤疤调侃却不好发火,这厮最喜欢在那些没钱没势的乡野百姓和乞丐面前耀武扬威。王生幸灾乐祸看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倒霉小乞丐,有热闹看咯。
士卒口中的小乞儿正是风尘仆仆的陆尘玉,被这么拦下是少年没预料到的,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仗武行凶,只得对那看不出眼睛在哪的士卒再三解释自己不是乞丐。只不过少年习惯与人说话会直视对方的眼睛表示诚恳,可这士卒……实在是找不到眼睛在哪。王生看见少年眼睛乱晃就是定不下来,没忍住放声大笑。
罗大眼本就不待见这些乞丐,没钱没势就不要入城自讨苦吃,如今再被这般无声嘲讽,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抄起红缨枪就要用枪杆给这不长眼的小乞丐一点教训。
陆尘玉脸色一变,正要御气给这守城士卒提个醒——怎么说都是官府的人,这也算是职责所在,不好下重手,只是证明自己并非乞丐。就在这时,一声大喊叫停了两人动作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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