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坞”虽名为“坞”,却大如皇城内宫。它坐落在渭水南岸,与神都隔岸相望。既是儒门教廷,虽不如皇城有御林军镇守,却也武备齐全。“春秋坞”南侧有一桃林,名“美人靥”,凡自陆路北归者必经此处。
慕容白牵着马行至此地,马背上紫鸢一脸疲态,似睡非睡。毕竟还是女童之身,受不得路途颠簸。慕容白驻足凝望,此时桃花早已过了花期,绵延数里都是一副萧条残破的景象。
“三年未归,犹当是昔年求学而来。依旧痴望,只盼美人依旧。清绝,是否还能为我在此舞上一曲呢?”,慕容叹道,望向了“春秋坞”。没有了桃林的遮蔽,那里的高墙楼台清晰可见。
慕容白心中愁苦,由感而发,吟道:“春秋城廓绕楼台,遥想登高把一杯。萧萧桃林满藤稍,唯寄风花自在飞。”
他牵起缰绳一拽,白马“嗒嗒”跟了上来。
“白哥哥,我为何感到一点点悲伤?”,紫鸢扶着马小声说道。
“你听得懂?”,慕容白头也不回地问。
“应该是白哥哥的声音伤悲!”,紫鸢认真地答道。她望着慕容白地背影,似是探寻悲从何来。
“紫鸢还小。待你在此成就,自然会明白悲从何来。”
“是!”,紫鸢甚是乖巧,不再追问。
一路行入“春秋坞”,少有行人往来,外城中民居残破,屋檐上也生出了不少杂草。此时已入秋,一片枯黄好不萧索。相比之下内城尚好,仍是雕栏玉砌,偶有几位儒生路过相互问安。
行至解剑阁,慕容白解下配件,亮明身份。当值的儒生接过剑道:“先生,孔教统与六部大夫已在“仲尼堂”。请!”
“有劳!”
慕容白接下紫鸢,将紫鸢抱了下来,这才发现紫鸢一双赤足,竟生得纤细优美。
“游学学子慕容白携“圣子”而归,拜见教统及诸位大夫!”,慕容白立于殿外禀道。
“进来吧!”
说话的是礼部大夫令狐德。此人处事“公而忘私,刚直不阿”,因此也身兼儒门刑责。
慕容白携紫鸢入内,拜道:“拜见教统及诸位大夫,此女便是“圣子”紫鸢。”
紫鸢听到自己名字,跪下拜到:“紫鸢拜见教统及各位大夫!”
令狐德笑道:“此女虽来自山野,礼数倒是不缺!”。其他五位大夫也同是颔首微笑。
教统孔令昔,向来不苟言笑。如今他已过花甲之年,头上却只得两鬓发白,身形魁伟,苍髯垂至脐处。孔令昔本姓江,是儒门“冠绝六艺”第一人,继任儒门教统后按例改姓,以示遵循圣贤之道。
孔令昔摸着胡子说道:“此事关乎儒门百年兴衰,我与诸位大夫已有决议。”
慕容白正色道:“请教统示下!”
“此次截得“圣子”,道门必不会干休。据神都线报,朝廷即将倾尽全力寻找“圣子”,而“春秋坞”已进入朝廷视野。如今道门还未识破你身份,加之朝中仕子斡旋,朝廷只要拿不到人,道统也能保全。我决意将“圣子”委托于你,隐居蛰伏以待天时!”
“是!”,慕容白答得果决。
令狐德赞道:“君子便应是这般干脆!”
孔令昔点了点头,继续说:“你若教导她我等自是放心,他日若是女帝登基,你也堪为帝师。事不宜迟,尔等快走。”
“是,学生告退!”,慕容白拱手环视几位大夫,眼中有些许遗憾。此去便不知又是几年,他心想。
此去东南百里有一小湖名“景”。以一溪为源,乃是渭水分支,名“檀”。湖畔有一庭院名“未名苑”。溪流至庭院处分道注入湖中,院外跨溪而过有两座断桥。庭院内水榭楼台精巧雅致,颇有江南风光。慕容白自号“断桥主人”,时常隐居于此。
途经二日,慕容白带紫鸢回到了“未名苑”,开始着手修建紫鸢的住处,数日来并未急于教导紫鸢。
“紫鸢小姐,莫要乱跑!”,说话的是慕容白的书童,年方十四,唤“云生”。书童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着,身形打扮皆似慕容白,平日便留守“未名苑”。
一席浅蓝的裳裙挡住了紫鸢的去路,露出一张娟秀的脸,犹如清水出芙蓉。
“紫鸢,你吵到师兄读书无妨。最近庭院修缮,若是您又不慎跌入了溪中、湖中,我等可不好交差。”,说话的是慕容白在“乐部”请来的帮手,名赵清月。
“哈哈,我偏不?”,紫鸢淘气道。
说罢又是跑去了断桥,不想撞在一人身上。紫鸢只觉得撞在墙上一般,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无名苑’何时这般没有规矩了?”,那人质问道,言语甚是威严。
赵清月闻声追来,看到那人却慌忙拜倒在地。
“师尊!”
“莫叫我师尊,几日不见你也犯了野性,乐部无这般弟子!”,说罢取下了面纱,竟是一副少女容颜。
“清绝,人是我借出来。且礼部有文书为凭,何苦为难晚辈!”,慕容白密音传耳道。
商清绝如今正三十,却形似少女,肌肤吹弹可破,乃儒门乐部之首。她本就查了礼部文书,才知道慕容借徒一事,只是恼了慕容白未与她商议才寻衅而来。且两人本就有情,只是为礼教所缚,难得圆满。
“你且起来!”,商清绝将话抛给赵清月,飞身往慕容白居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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