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惊诧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美女。
太美了，小学毕业到今天，学校里、工地上、大街上见过形形色色的女性，这是超出我言语表达的美丽。
太美了。
穿着银白色夹袄，头上戴着银钗，细细描过眉毛，唇红齿白，眉清目秀。
像雪地里的一只银狐，灵动，安逸。
我躺在角落里，人来人往，看来是一场庞大的家庭聚会，八仙椅后面又被放上了好多条板凳，高的低的，长的短的，我的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她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和客人搭话。我一时分不清她是贵府大小姐还是丫鬟。
堂上倒是坐着个标准的大小姐，穿金带银，恨不得把所有的珠宝首饰拢在头上，她如果知道现代有个节日叫圣诞节的话，她的穿着打扮应该可以和圣诞树直接对标。
这个大小姐就这么眯缝着眼，双脚抬高在方凳上，体型略宽，略显笨拙。双手插在暖手袋里。
“二姐，坐下来歇歇吧。老爹还没来，装什么勤奋。”圣诞树发话了。
小银狐笑了一下，我心动了。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啤酒在剧烈晃动。
原来她也是贵府大小姐。看来我转世后虽然是个玻璃瓶，眼光还是维持在以前的高水平。
试问，从未得到和曾经拥有哪个更令人难过？
好像还没到网抑云时间。
她就这么忙前忙后，潇洒干练。丫鬟端来的一碟碟凉菜被她很好地按主次排列，菜品上面放上了细心剪的红色喜字。
看来是有人要结婚。不是我的小银狐就行，我暗自窃喜，新娘穿的肯定是红色。
“老爷来了。”我听见门口有人喧嚣，丫鬟互相窃窃私语传着话。
老爷来了，面色黢黑，印堂发紫，凭借我这十几年的相面经验，他活不过今年。
圣诞树一把把暖手宝扔到一边，方凳踢掉，一个箭步冲上去，给老爷请安。
谄媚，哼。
老爷无心管这些，摆了摆手在主座坐下了。“今年没这么讲究。都坐下。”
老爷一发话，全堂都静了下来，各自分了主次找地方坐定。
小银狐坐在了老爷右边，圣诞树在左边。
“今年非比往年，行势一年不如一年，以往大操大办的习俗不再适合当下。”
圣诞树又发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行势能好转呢？”
我能理解圣诞树想要表现一下自己，也满足老爷子的表现欲，毕竟到了这个年纪的男性，多少希望有个机会能指点江山，分析行势，忆往昔峥嵘岁月。
但这个老爷逐渐脸臭，甩了甩手：“不到你说话的时候闭嘴。”
圣诞树脸绿了，更像圣诞树了。
我心里痛快了一下，在心里祝福这个老爷能活过今年。
“我活不过今年了。我心里有数。”
这个老爷子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希望在今年能办成两件事。第一件事，修葺花园。你们妈妈去年埋在了八宝山，但今年我们搬到了山东，我希望能埋在这个院子里，日后如果有机会和你们妈妈埋在一起，那最好，没机会，就让子孙好找一点。”
我看见一旁的秘书还不知是史官还是记录员之类的男子拿毛笔在纸上疯狂记录。
原来我在山东啊？！怪不得我是个啤酒瓶。我要是投胎到贵州不就是瓶茅台了？
“先把酒端上来。”
“老爷，黄酒还在后厨温……”一个丫鬟从角落里站起来，“我去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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