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对于大顺跟满清来说,都是痛苦的,在蓝田关,大顺的刘宗敏取攻势,阿济格取守势,而在信阳方向,则是多铎攻,李自成守,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战役的重点已经从西线转移到了东线,原因很简单,东线的战斗不会对大顺产生致命的后果,而西线的多铎人多势众又是生力军,而且怀有满心的愤恨,除了留下少许的部队防御占领区以外,他把全部的八十多万部队全都压了过来,光红夷大炮就带了四十门之多,其他各类小炮零零总总也有三四百门,虽说这里面没有多少战斗力的降卒占了绝大多数,但是这个气势换做去年,几乎可以席卷于天下了。不过现在的李自成也今非昔比了,他也充满着战斗信心,五月,他带着十万人马进驻信阳,他留下了两万人马守城,自己带着半数以上的精锐沿淮水向东推进,阻挡多铎,六月三日,大军进抵信阳东一百五十里外的光州,在这里他们跟多铎的先头部队撞到了一起,爆发了惨烈的光州之战,此役,清军共有十五万人马参战,主体是高杰的降卒,这高杰跟李自成本来都是一个阵营的义军弟兄,可是他办了件很不地道的事儿,勾引了李自成的老婆,还给人家拐走了,至此两个人结下了深仇大恨。高杰的势力不如李自成,为了避祸才投靠了明朝,好歹也被封为一镇总兵,他知道,不弄死李自成,自己就永远不能安全,只不过一直找不到机会,眼下多铎进攻李自成,要抄大顺国的后路,高杰觉得机会来了,首先这个李自成陷入了两面受敌的困境,在河南方面必然无法尽全力,李自成的实力高杰是很清楚的,他觉得此次以多铎近百万大军的力量,李自成应该是在劫难逃了,如果自己请命打头阵,既可以了却自己多年的心病,又可以到新主子那里邀功,绝对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儿,所以他主动到多铎那里讨了先锋的差事,多铎自然很高兴,这种炮灰部队竟然有如此强的求战欲,都不用自己压迫,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他也留了一丝心眼,派了5000汉军旗跟2000多满八旗还有一个梅勒章京随行,实际上就是监军。这高杰打仗还是有一手的,一路上攻城略地推进得很快,不过他误判了李自成的实力,导致他撞上李自成带领的八万大军的时候,完全没有一丝畏惧之心。
六月四日一早,高杰就除留下少量部队殿后,催动部下主力向当面的李自成部发动了总攻,他没有做试探性的进攻,除了他自认为对李自成的实力很了解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这里的地形比较平坦,几乎没办法打埋伏,而且自己的十万大军的阵线宽达十几里,对手想隐蔽打埋伏都很困难。李自成对高杰的进攻是喜出望外,他一直想手刃这个有夺妻之恨的男人,正愁他躲起来没机会,眼下对方不冲过来,自己也要冲过去玩命,这正好合了他的心思,他亲自催阵,鼓舞五万多人马发动了反冲锋。
两军几乎是瞬间就撞到了一起,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整场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双方死伤都很惨重,士兵也处于高度疲惫状态,在后面掠阵的高杰,经过细致的观察后发现,李自成部的右翼相对薄弱,为了打破僵局,高杰把殿后的两万多生力军也押了上去,全部用来冲击敌军右翼,果然,李自成的右翼很快就呈现出了岌岌可危的状态,但几乎与此同时,高杰发现自己的右翼几乎在瞬间就崩溃了,数千名身着重甲的铁骑不知什么时候从李自成的大阵后面冒了出来,一下就击穿了自己的右翼,原来是李自成故意暴露薄弱的右翼,吸引高杰把全部的预备队都押了上去,希望一战而获全胜。而真正的杀招是李自成的重甲骑兵,他对于敌人侧翼的击溃几乎是瞬时完成的,如果高杰那两万预备队还在,那么整场战斗还是有一定打头的,依然可能进入焦灼状态,这两万人是高杰压箱底儿的精兵,不过随着高杰右翼的溃败,一切都来不及了。取得突破的重甲骑兵们开始以自己战线的右翼为门轴,兜向了整个大军的侧后,高杰马上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关键是没有预备队可用了,如果被对方抄了后路,那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马上鸣金收兵,但是已然来不及了,李自成派出来的是骑兵,速度相当快,机会是一眨眼的功夫,高杰整个大军的后路就被切断了,更多的人马源源不断地从自己右翼的缺口涌出来,转向自己的左翼,高杰马上向清军的梅勒章京求救,对方开始不肯出兵,但后来架不住高杰反复的央求,而且也说明了如果自己这十几万人马都被吃掉,作为监军也在责难逃,在反复衡量之后,八千八旗军才加入战团,他们并不想跟李自成死斗,只想为己方的溃兵撕开一个缺口,让他们夺路而逃,但就在他们犹豫的时间里,包围圈里已经有两万多人跪地请降了。
清军冲上去的时候,包围圈内的高杰军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人,士气顿时一振,拼命向援兵的方向突击,战争的第二个高潮到来了,堵口跟反堵口在不足一里宽的阵线上演化成了惨烈的拉锯战。战斗直到午后才结束,在付出了一个半牛录伤亡的代价后,终于救出了五万多高杰的溃兵,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李自成不肯放过高杰,夺妻绿帽之恨岂是能说了就了的?他亲帅主力一直追出40里,直到太阳下山才收手。此役,李自成军死伤五千多人,其中铁甲军只损伤了三百多,高杰军死伤了两万多人多人,另有将近十万人做了俘虏,8000八旗兵丁也损失了500多人,高杰最后只带着一万来人逃出了生天。不过他最后也没逃过一死,多多听闻惨败的消息后,直接就把他点了天灯。
李自成自从山海关一片石大战后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当年他亲眼目睹了自己十万主力被打残的惨状,而今亲眼看到这场胜仗,终于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有了高杰的教训,再加上自己之前在扬州城外的教训,多铎已经变得十分谨慎了,他把手下的人马聚成了一团,向前慢慢碾压式的推进。李自成也不是蠢货,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大军,他不敢在平原地区野战,只好退往信阳,6月10日,多铎大军赶到了信阳城外50里的地方,此时李自成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信阳北眺淮水,南依桐柏山,西有南湾湖,敌军很难围死,确实是易守难攻,但是如果多铎围而不打,从北侧沿淮水西进自己很容易被切断后路,眼下敌军是自己的五倍以上,要想达成这个目标也不是不可能,而自己力有不逮,必须最大程度拖住敌人,催促刘刈的物资,时间越长对自己才越有利,他又不能轻易放弃信阳,他需要利用每一个城池争取时间,信阳后面就是桐柏县,那里数万民夫在日以继夜地开采着碱面,以求从刘刈那里换取更多的战略资源,虽然桐柏的地形更有利于卡死多铎前进的脚步,但是自己不能过早地转到桐柏驻守,就是用命填也要填出时间来。所以李自成不能死守,此刻他反倒必须派出部队进攻多铎,6月11日,李自成派出五千多军队夜袭多铎大营,开始的时候多铎以为是小股部队的夜间袭扰,也没太在意,随后哨探告诉他越来越多的敌军从黑暗里杀出来,根本就没有头,敌人撞进军营二话不说四处纵火。黑夜放大了被攻击者的判断的数字,让多铎有了对方展开全面袭击的感觉,他严令大军不可动摇,并亲自指挥五万人进行反击,李自成军一触即退,由于夜黑,伸手不见五指,多铎军不敢远追,只好看着敌人退去,谁知到了天色快亮的时候,又有一万多生力军趁守军困顿之时杀了个回马枪,这一回人困马乏的多铎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多铎为了安全,抛下了五千多降卒作为牺牲的诱饵,带着大军退兵20里重新扎营。
自此,李自成跟多铎就开始了这种进进退退的拉锯,但这种把戏玩一次还可以,玩多了就不好用了,兵力占据优势的多铎最终还是抢回了进攻势头,在付出了1万多人的代价后,多铎终于推进到城边了,火炮也已就位,李自成知道再不撤就来不及了,果断放弃了信阳,退至桐柏县,这已经是6月下旬的事儿了,在此期间,刘刈又交付了一万五千套盔甲的甲叶连同先前一些没编完的甲叶,而这正是李自成望眼欲穿期待的杀手锏,自己费尽心力,就是想要迟滞多铎的进攻势头,为自己争取得到援助的时间。李自成不断派人催促所有人连夜编织盔甲,尽快成军赶赴桐柏,同一时间,刘刈又交出了800支火铳和十万发弹药,支援李自成,桐柏不论对李自成还是自己都太重要了,且不说碱面,如果桐柏失手,李自成就将失去唯一的产粮区南阳,那样一来李自成就没有了根据地,支援他跟清军抗衡的计划也就全盘泡汤了,就算刘刈想给他输血都不行了,因为清军占据南阳后,会隔断自己跟李自成的交通线,所以,刘刈必须支持李自成守住桐柏。
6月26日,桐柏保卫战拉开了序幕,此时李自成在桐柏有大军近20万人,但其中一半是降卒,这些人不能用,派出去进攻就会投降,留下来防守,又担心他们开城叛变,而且还消耗粮食,李自成万般无奈,准备把这些降军尽数杀掉,以绝后患,就在这时来自汉阳的一个使者救了这些人的性命,他说刘刈愿意用两百万枚箭头换取这些俘虏,经过一个多月的高烈度战争,刘刈上次送来的箭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李自成正想在问刘刈买一些,刘刈此举正和李自成的心意,用一些包袱换取箭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李自成答应得并不爽快,他要坐地起价,刘刈以三百万枚箭头,七千多件刀矛的代价,换来了10万个壮劳力,按照成本计算,一两银子就能买来30个人,真是比鸡鸭都便宜!这些人马上就被押往了汉阳。刘刈其实这三个月一指没有停止箭头的生产,首先他知道这个时代,箭头就是硬通货,在汉阳的仓库里已经囤积了1500万枚箭头,而且还在不断追加中,区区三百万枚,他随时都能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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