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淞江静静的流过闸北区,汇进黄浦江。黄浦江再往前流,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了。
上海这座城市,就像大海一样,包容着其中的鱼虾沙砾。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沙砾。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
我只是这座城市里的一只小虾米。现在要跟胖老王在江边的菜市场里盘剥那些个卖菜的沙砾。
我和胖老王分头行动,每人手里都举着警帽。途经的菜摊主,纷纷识相的将角洋、小钞扔进我们的警帽之中。
转了半天,我和胖老王的警帽里,都堆起了高高的一座小山。
胖老王对我一笑:“这菜市场的菜贩越来越多,看来要跟巡官申请个更大的警帽了。”
我笑道:“换再大的警帽,收再多的份例钱,也轮不到咱们花销。”
胖老王摇摇头:“不一样,你是青帮弟兄,官面上有警署的关饷,月末还有青帮的花红。青帮的花红,不就是从咱们收的份例钱里来的么?”
胖老王说的倒是实话,每月末,堂口确实会给每个青帮弟兄发一定数额的花红。可我这种戊等帮众,能分到的仅仅是几十个角洋,聊胜于无罢了。
在菜市场收完份例钱,已是半晌午。胖老王手底下管的另外四个脚巡,也都拿着装着份例钱的警帽与我们汇合。
“巡长,豫园弄的份例钱收齐了。”
“巡长,余圆坊的份例钱收齐了。”
.。。。。。。
胖老王拿出一个小布口袋,几个脚巡和我把带着鱼腥味、烂菜味的那些零碎角洋钞票倒进口袋里。
闸北警署的巡警,更像是给青帮打杂儿的小伙计。
胖老王扎好小布口袋,挂在腰间。“好,其他的地方都收齐了,我们一起去花坊收钱吧!”
胖老王所说的花坊,可是我们这个巡组管区里最吸引人的一个地方。
花坊三多,烟馆多、堂子多、赌场多。
换句话说,花坊里大烟鬼多,嫖客多、赌鬼多。
这种乱糟糟的地方,自然是青帮中人做主。可青帮似乎懒得每天去烟馆主、老鸨和赌场主手里去收钱。我们是给青帮打杂的小伙计,去花坊收份例钱,自然也是每天必须做的营生。
花坊里的人,可不是菜市场任人宰割的老百姓。成天泡花坊的人当中,有无所事事的混混,有身份显赫青帮中人,甚至有些警署通缉的亡命之徒。
以前就出过抽大烟抽多了,神志不清的通缉犯砍伤巡警的事。所以去花坊收钱,胖老王从来都是集合起整个巡组的脚巡结伴而行。
我们六个人,来到花坊的巷子口。几个流莺正在巷口招揽着生意:“几位巡警老爷,进来玩玩啊。”
胖老王白了这几个流莺一眼:“大白天的,公干呢!要玩也得夜里来玩。”
正说着,门里三五个流莺簇拥着一位穿长衫的魁梧男人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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