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师傅曹半瞎家的那张躺椅上,掏出一盒三炮台,点上一根悠然抽着。
我瞅了一眼烟壳上任素汐的小影,心里有些涟漪。
上次百乐门那件事,我偶遇了任素汐。虽然过去一月有余,她的一颦一笑,却还是停留在我的脑海里。
怕是自己喜欢上她了吧。
喜欢不代表自己有资格去追求。
她是上海滩最红的歌星,追求她的大有人在。上海滩的富商金主、小开公子,谁不对她趋之若鹜?
而我,虽然最近好运连连,可归根结底,我还只是青帮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警署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巡长。
不过,上海滩是个神奇的地方。说不定真和师傅说的那样,我明年就能开始真正发达呢?
到那时候,百乐门,我会再去的。我会带着一身光彩再去。你若还在,我们遍一生相伴吧!
到那时,我会骄傲的对你说:“任素汐,做我的女人好么?”
我师傅曹半瞎把我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拉出来。
“你个小赤佬,好容易放假来看师傅我,一下午闷着头不说话。只对着个烟盒发呆。我看,嘿嘿,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害了相思病?”师傅笑道。
“没有。说书场里的先生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现在穷光蛋一个,哪有本事成家立业?谁家的姑娘跟我了,不是糟践了人家姑娘么?”我说。
师傅摇摇头:“要说一个月前你是穷光蛋一个那是真的。现在的你,得了香会香主的赏识,又在警署里升了官,你小子是前途无量啊!”
我对师傅说:“再赏识我也不过是个乙等帮众、小巡长。我最近的运气好的不正常,就怕哪天运气用光了。青帮里的人精多了去了,跟他们争着往上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师傅对我说道:“人之命,天注定。命不可改,运却可改。说白了,你的命再好,有些事还是要自己去争取。譬如一个人整日窝在烟馆里抽大烟混吃等死,他就是命再好,天上也不会掉馅饼砸在他头上。”
我对师傅说:“对了,长枪党的事,你一定听说了吧?”
我师傅在街头算命,什么人都见,什么话都听。他知道的事情不一定就比那些个包打听少。
“听说了。你们警署的戚探长本来是想去露脸的,结果脸没露成,却把屁股露出来了对吧?”师傅说。
“是。这几天警署里没人再敢提长枪党。”我说。
“孩子啊,你记住了。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老虎醒着的时候难打,要是他睡着了,就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上去给它一刀也能结果了他性命。”师傅说道。
师傅的意思,长枪党就是那只老虎。而我在长枪党面前就像个妇人。可找到长枪党的破绽,找到这只老虎什么时候打盹谈何容易?
“砰砰砰。”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原来是我青帮的弟兄,一起长大的发小栗昊来找我。
上次上完百乐门,他就留在租界给他爹进西药。和三六香会的那场文斗,他没有参与。
“阿恒,我一回闸北,就听说你发达了!”栗昊说。
“你怎么跑到这儿找我了?”我问栗昊。
“我找了你一下午了!可算找到你了!有急事!”栗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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