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第一个夜晚,天气格外的寒冷,折戟滩上的大部分人之前都毫无防备,一时间觉得这个寒夜格外的漫长……只有个别人例外。
就这么站在家门口,身后便是两人朝夕相处了十年的家,可两人都不曾回去。
阿九静静地听着五叔的嘱咐,有些话晦涩难懂,五叔只说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更多的话则是一些家常,五叔积攒了两年的牢骚,以及未来可能所有的关心和欣慰,都要在这一夜全部说完。
阿九更多的时候是在听,偶尔被五叔问话了,也会很认真地想想,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五叔一个不高兴,以后又是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五叔。
虽然阿九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能隐约地感觉到,也许过了今夜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五叔了。
只是阿九不敢往这方面去想,更不愿去想,眼前这个抚养了自己十多年的怪癖老人,自己能多看一眼是一眼,能多听一句是一句。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阿九和五叔同时看了一眼东方的鱼肚白。
这是阿九从五叔那里学来的,以前五叔也是这样,夜间捡骨,天亮了便收工。
五叔回头看了一眼阿九,习惯之下,阿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天亮了,你也该去休息了。”五叔看着阿九,慈祥地笑道。
阿九没由来的心中一阵慌张,急切道:“没有,天还没亮,我还不困……”
五叔继续笑笑:“别傻了,人生的道路很漫长,嗯……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漫长,生命中总会有人到访,也会随时随地有人离开,你要学会习惯、并接受它。”
阿九不再说话,倔强地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五叔看着阿九现在的模样,欣慰地一笑,说了句:“真好,阿九还是那个小九点,你没有变,也没人能替代你的!”
有些离别是注定的,就像五十此刻在眼前,自己却怎么也留不住。一时间,阿九的内心觉得十分的堵闷,
他突然间想到了,将来那些注定要离别的人当中,会不会也有言小楼?
天亮了,休息了一夜的太阳也不曾偷懒打个盹,依旧照常升起。
阿九独自待在门前的石阶上,一滴水打在了脚下的雪中。雪化了,嗯,一定是的。
房前的屋檐下挂着一根根的冰凌柱子,巷子里的积雪依旧,只是经过一整个寒夜的冰冻,更加瓷实了。
阿九看着从巷子口漫延到自己面前的那两道孤零零的脚印,这恐怕是唯一能证明五叔回来过的吧?
折戟滩外,一道飘忽不定的身形看上去略带虚幻,似乎随时都可能在冷风当中消散。
“天亮了,你还不走吗?”周镖头站在五叔背后约摸着有两步远的地方,死死盯着前面的五叔。
五叔看着面前结冰的江面,裂起嘴笑了笑,身形也随之稳定了很多:“不用急,最后一次来了,多看两眼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
“对你来说,很久吗?”周镖头自问自答,“七百年,也不算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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