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宇中洲之上,没入云端的织雨江山楼魏然矗立。风雪之下,织雨江山楼蒙上了一层银白。
冷风如刀,让本就不可仰望的织雨江山楼又加了几分威严。
暮色里,雪后初晴。一位赤脚的独目老人姗姗而至,老人佝偻着身子,仿佛要把腰埋到地上这由他而生的积雪里。那瘦小的身影却在这一片银白的天地里,看着十分的突兀。
察觉到老人回楼,织雨江山楼那常人难近,仙人亦难进的大门蓦然打开,六位守门的金丹境修士齐刷刷单膝跪地:“恭迎五长老回楼!”
林雪堂冲着几人摆了摆手,淡然道:“起来吧。”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青衣的年轻男子持剑出现在了大门口,冷冷地看着林雪堂,眼神当中即没有尊敬,也没有不敬,有的只是一种欲拔剑的跃跃欲试。
林雪堂走到年轻人的面前,故意吸了吸鼻子,幽幽道:“好浓郁的杀气,你可真配得上你这把剑的名字。”
说话间,年轻人一直想动手却没敢拔出来的剑,不知何时已经被林雪堂握在了手中。
这把剑名为“杀气”,是三十年前动用天字剑牌,在酌剑听风楼购得的仙宝级配剑。
林雪堂手握杀气剑,不断被剑上所带的剑气反扑,这种级别的佩剑都是认主的,被金丹境之下的修士夺得此剑,如果不加处理的话,就连剑身自带的反扑都吃不消。
可是,此刻这把杀气剑被林雪堂握在手中,那凛冽的剑气反扑却如笼中之鸟,左冲右突却丝毫无法逃离林雪堂那布满皱纹的手掌。
隔着半丈多的距离,那几位看门的修士都能感受到杀气剑上的反扑剑气,那些剑气在他们眼前晃荡,却因为老人的缘故,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的影响。
至于这把杀气剑的主人,脸色已经是青一阵红一阵,单手死死地攥着剑鞘,却丝毫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剑不错,就是太过锋利了。”林雪堂当着年轻人的面,又把那把剑插了回去,还饶有兴致地吧唧了吧唧嘴。
“想不到,你还有这种实力。”年轻人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语气之中听不出丝毫的敬意。
林雪堂气笑道:“你以为我应该退步到哪种程度?两你这个不足耄耋之年的毛头小子都不如?”
年轻人没有说话,林雪堂继续道:“虽然我被夺去了风雪阁阁主的身份,还被你师父他们扔在楼顶挂了两年,现在更是跌境了,但这都不是你能对我起念头的理由。”
在林雪堂说话的同时,年轻人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仿佛漫天的风雪尽付他一人身上,风雪当中是最为纯粹的剑气,每一阵风、每一片雪花,都像是最锋利的刀子割在年轻人的身上。
林雪堂继续道:“你是觉得,我跌到了冲虚境,你就有资格试试我的风雪剑吗?”
年轻人已经从皮肤冷到了心头,但是明白这位师伯的个性,并不敢撒谎,值得艰难地点点头。
林雪堂嗤笑一声:“我现在只是冲虚境,而且还只是一缕元神,你现在明白了吗?”
年轻人再一次艰难地点点头,心中一阵苦楚,这位五师伯果然是出了名的心情古怪,再在对方的剑境当中待上片刻,他怕是剑心都得受损。
林雪堂突然又收回了剑境,漫天的冰雪剑意顷刻间消失,随后有气无力道:“明白了就好,以后记住,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年轻人悄悄咽下了喉中涌上来的那点猩红,声音沙哑道:“是,师伯!”
等到门口的闹剧全都结束,楼上或者说天上才传来一声暴怒:“林雪堂,你跟一个晚辈抖什么威风?”
林雪堂冲着天空回怼道:“老六啊,你是个没心没肺的,教出来的徒弟也是缺心眼,我当师伯的帮你教育教育徒弟,怎么了?”
天上的那一位听到窝火,正要开口就骂,却似乎被其别人握住了嘴巴,随后听到一道较为平和的声音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吧,雪堂能够回来,这是好事,有什么问题进楼来说,这样当着晚辈的面骂架成何体统。”
林雪堂嘿嘿一笑:“三哥这话我爱听,你从来都是最有分寸的,就连你收的那个女徒弟我也看着顺眼,想着给我家阿九做童养媳……”
纵使一向被称为出剑最有分寸的织雨江山楼三阁主、墨尺剑仙孔惊梦,也被气的冒出了一句粗口,随后咆哮道:“林雪堂,你给我适可而止!”
咆哮之时,一只气化的巨大手掌从天而降,朝着大门前的林雪堂一抓,林雪堂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那几个被汗水浸透了甲胄的金丹修士,和那个险些剑心受损的织雨江山楼嫡系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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