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这个县级市是一个风光秀美的小城,东面一座山上坐落着英雄***的纪念馆,被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汉白玉耸立起来的纪念碑巍峨屹立在高高的山顶上,从山下可隐约地在墨绿中见到;西面一条蜿蜒曲折的大河在它的山脚下昼夜不息地流淌着,当地你称作海浪河,平整的稻田向西顺着这一条向东流淌的大河呈方块形整齐地漫延着,几条小溪淙淙其间,一望无垠。南面广阔的平原被翠绿的山岗所分割,树林与田野相互争抢着地盘,村落便隐现期间,北面则是峰峦叠嶂的秀石丛林,像一面屏风把小城规划得很规整,城市内则像一个大施工地,一片片楼房平地而起,一条条老街被拆得七零八落。
他们三人顶着中午的骄阳,每人一身汗水地来到了海浪河边,这条河发源于长白山的张广才岭,流经此处,河水依然清澈而汹涌,散发着森林中浓重的水汽和野草的香味。河边停着几辆吉普车和零散的摩托,但大多数是自行车,他们连自行车都没有立好,就迫不急待地脱衣服,话都懒得多说一句就扑进了河水里,陈起把头扎进水里又钻出水面,手扶着别人的一个充足了气的黑色汽车里胎,摇晃着脑袋把满头的河水甩掉,声嘶力竭地对着蓝天似咏叹调般咆哮地唱着,旁若无人又肆无忌惮,引得很多在此游泳的人向他这边张望。闫春则把头扎进河水里很长时间没有出来,姚岗向着水的更深处奋力游去,似一个向湍流挑战的斗士无所畏惧,他不知自己已经离岸边很远了,但明显感到水已经特别地凉了,就调头向回游,却见在前面突然冒出水面的闫春,手里高举着一只河蚌,喊:“姚岗,里面有珍珠,咱们发了。”见姚岗没理他,又用力向远处扔去,看到河蚌入水激起的水花,高骂着:“去他妈地,一个伟大画家梦想。”他们的怪异举动似乎都被这河水所包容,其他游泳的人们更忘情于滔滔的流水与蓝天白云间的自然景致,根本就再也没有人关注他们了,陈起仍旧继续嚎叫着什么,姚岗想,那些人的生活是多么美好的,而美好却属于他们,我们什么都不是,因为我们在宣泄在咆哮。“真放松,在此之前我都感到生活无望,生命毫无价值。”姚岗全身哆嗦着对已经上岸的他俩说,“真是痛快,这些天我尿的尿都是黄的,你说我火有多大,现在好了,心理舒服了。”闫春接着姚岗的话说。陈起说:“我告诉你俩一个秘密,我每次考不上都上这里游泳,好像真的能洗掉忧愁和烦恼。闫春伸手把扔在鹅卵石上的裤子提了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一支干瘪的香烟,点燃慢慢地享受着,陈起眯着眼睛兴致满高地对姚岗说:“多好,青山绿水还有佳人陪伴。”“什么佳人陪伴?”“你看,大桥上。”姚岗顺陈起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上游不远处的跨河公路大桥中央站着一个身着白裙子的女子,乌黑的长发与白裙随着徐徐吹送的微风在桥的栏杆处轻舞,飘逸俏丽,像一个挂在半空中的风筝。“是挺美的,这身段,可谓是亭亭玉立了,但我感到她有点不对劲,好像挺愁的样子,始终低着头,不会是跳河吧!”姚岗疑惑地自言自语。“你够损的,咱们才应该跳河呢?人家低着头,那叫美感,林黛玉的美,你知道吗?”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闫春“唬”地一下站了起来,随手把刚点燃的香烟扔进了河里。“真他妈地是跳河呀!!!”只见那个女子已经跨过公路桥的护栏,站到了桥的边沿处,正低头怔怔地看着河水。“别跳呀、别跳。”三人光着脚拼命地向桥的方向喊着,还有几个人也都在向那面看,高喊着向桥的方向跑。姚岗他们看见别人跑,也都跟着向桥的方向跑去。白裙子听到喊声迟疑了一下,好像见有人向她跑来,身体直挺挺地从桥上倾斜了下来,还能清晰听到“啊”的一声喊叫,一团白雾般就冲进了河里,并溅起白色的波浪。他们三人已跑到水中,顶着湍急的流水向河水中间游,姚岗个子大,冲在他俩的前面,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是在身体外面跳着,猛烈而憋闷,胸部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喘气变得异常的困难。这条河虽然不算宽,但去很深,现在水已经很大了,而且水流较急,姚岗和几个跑进水中的高个子青年人走在河的中间,大家手不自觉地牵到了一起,姚岗也明显感到其他人紧张的呼吸,没有人说话,只有波浪打在沙滩的声音。姚岗生气自己的腿这时为什么发软不听使唤,好像怎么也迈不开步,就用脚尖猛烈地在河底刨着沙子,以便使自己能快点接近大桥。离大桥越近水也越深,他们几个人的手已经彼此够不到一起了,都改成了游泳。“看,在哪!”姚岗看见前面的水中一双手在胡乱地拍打着水,一团白白的东西在水中上下沉浮,一只白白的手臂还不时地在水面上乱舞。“这里,我抓住了,快来帮忙。”姚岗一只手划水,另一只手却被“白裙子”的手死死地抓住,并试图把他也拽到水下,后面两个陌生人也很快地也抓住了“白裙子”,姚岗已经被抓住的死死的,几次随着“白裙子”沉入水中,好在他水性较好,又几次将其一起带出水面,赶上来的那两人也借着水的浮力吃力地把“白裙子”往岸边扯,其他的人也在水浅处排成一队往上托,但“白裙子”抓住姚岗的那只手仍死死地不放,姚岗也顺着劲把“白裙子”拖到了浅滩上,陈起和另一个人各抱着一条大腿,闫春则把握住姚岗的那只手给掰开,拖上岸时两人都同时绊了一跤,“白裙子”的上身却压在他们两人的背上,这时有人喊:“赶快按肚子,把水控出来。”闫春、陈起这才胡乱地按着白裙子的肚子和胸部,姚岗则把被“白裙子”手指甲掐破而流血的手握住,待正要找东西去止血时,他仔细地看了一眼被救的人。“张燕”姚岗喊了起来。这时,一个留着长发的小青年光着膀子驾着三轮摩托停在了这群人面前,高喊:“快搬上车,送医院,来哥们把她抬上来。”闫春、陈起和两个大青年七手八脚地把张燕抬到了一个已坐在跨斗里的青年的双膝上,张燕面朝下,全身不断地往下淌着水,不知谁喊道:“她醒了,腿都会蹬了。”摩托车一溜烟地向大道跑去。姚岗他们三个人都顺势瘫坐在沙滩上,然后是面面相觑,一种莫名的忧思悲凉无形地在他们中间传递着,谁都一时无话可说。
“我怎么感到这么冷呢。”陈起想打破僵局。“我也想死。”闫春悲观而有气无力地说。“张燕也真可惜了,学习那么好就是没考上,发挥失常,怎么着吧。可那也不至于跳河呀,跳河的真应当是我,但我不跳河,我游泳。”姚岗颇自嘲地说。“人长得那么漂亮,又有那么多人去追她,她怎么会自寻短见呢?”闫春满腹狐疑地问。“这就是爱了,不懂了吧!明摆着,我现在给你俩进行一段推理分析,你看,李娜不是暗地里勾搭宋佳吗?宋佳不是把张燕给甩了吗?这不张燕就没考上吗?怪谁,失恋惹的祸。”陈起停了一会儿,.ksh.cm见姚岗、闫春并没有兴趣听,又继续说:“李娜干啥非追宋佳,宋佳他老子能帮李娜的忙,要不李娜初试能上去吗?就给那么几个名额,说不上李娜是把张燕那个名额给顶了呢?所以才有这一幕呗。”陈起满有把握地分析着。“不会吧,初试要是都走后门,那我们不就没活路了吗?所以,你说的是纯属谣传,不可信。”姚岗边说边站起来独自去穿衣服。陈起仍慢条斯理地说:“当然头几名分数高的咱不敢说,后几名那就不一定了。”陈起见他们俩人仍没人搭腔,又感慨道:“人活着真他妈地累,张燕这不是傻吗,好死不如赖活着,非得考他妈地大学呀,我再也不考了!”“你是谁呀,脸皮厚如城墙,机关枪都打不透,明年你不复习了?”闫春对陈起不屑地说着,也各自地穿好了衣服。闫春问姚岗:“李娜好像跟你关系不错,怎么又跟张彬,后来又跟宋佳好的呢?”姚岗尴尬地笑了笑,没说什么。陈起说:“闫春,其实李娜跟张彬那是应景,你记得不,当时外校的一个小流氓来找李娜的麻烦,被张彬给打跑了,李娜只是出于感激才跟张彬走的近些,张彬也借此大造声势,其实李娜跟宋佳才是真的,张彬和宋佳关系多么好,一个班长一个组织委员,在东施必吼处是红人,李娜是语文科代表,他们都是红人,我就不相信如果李娜不跟宋佳好,李娜初试能过,只是张彬表面表现出跟李娜是朋友关系,其实我看,只是张彬一头热,而李娜心中的他只有李娜知道,是咱们的诗人也不一定。”陈起用眼睛瞟了一眼姚岗,饶有兴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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