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衍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很快就接受了对她来说相对残忍的事实。而且窦衍姿态放得极低,甚至几有分大户人家丫鬟伺候大少爷的样子。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小姑娘,郑裹倒是没有一丝警醒。
英雄难过美人关,从懂事的幼童到行将就木的老人概莫如是。窦衍虽只比郑裹大了一岁,可就单从身高上来说郑裹已经没了和窦衍相比较的资格。
今天的窦衍一身淡紫色的罗裙,腰间一条淡金色的束带。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这条束带上还绣着一对俏皮的小鸳鸯。
一头秀发挽到脑后,发髻中间是一枚翠绿色的玉簪。脸上不施粉黛,在她这个年龄青春自然就是最出众的姿色。
窦衍也瞧见了少师搂着麋鹿的脖子好奇的打量着她,窦衍只是稍微一思量便接替了武寿成牵起麋鹿和少师搭上话。
“少师真是好兴致。”
郑裹瞧见了眼前这个姑娘微微一抖的眼睑,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郑裹还是发现了。郑裹坐在麒麟幼兽背上挺胸抬头将将比下首这个漂亮姑娘高出些许。
“我这头麒麟可还威武?”
看着郑裹嘴角扬起的微笑,窦衍刚想顺着郑裹的话往下恭维,可从内心里她不愿意接受少师或者说她要和亲的对象是这样一个愚蠢的权势公子。
“少师说笑了,您坐下的根本就不是麒麟。”
一旁的武寿成眼皮一跳刚想出口训斥,可随即想到这个小姑娘以后可能和少师关系密切,也就没开口。
此时,圣师郑不吝和刘耕以及常明国的那位神勇大将军也期待着这个郡主还能有什么惊人之举。
“你和他们不一样。”
郑裹只撂下一句话,可窦衍知道郑裹嘴里的他们是指那些护卫,极有可能也包括了圣师。
窦衍心思急转,发现不远处的圣师笑吟吟的盯着她们俩,她心里闪过一道娇羞。
“不过衍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起初吴子行乞时天下人都嘲笑吴子的那头毛驴,待吴子得道之后,世人却尊吴子的坐骑为海内神驹。”
说完之后,窦衍笑吟吟的打量着坐在麒麟背上的郑裹,擎等着郑裹下文。
“裹随相父周游天下,在云别国境内时就听说常明国国主窦衮强项之名,却没想郡主是......”
“少师以为衍是趋炎附势溜须拍马之人?”
窦衍换过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拢耳边垂下的秀发,食指上一颗硕大的宝石熠熠生辉。又低下头伸出小脚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子,麋鹿低头便嗅以为眼前这个姑娘投下了什么吃食。
“父王说人的脊梁是由金子铸成的,国家的脊梁是由文武臣民铸成的。父王的强项早先是因为帝国的庇佑,但现在帝国陨落,常明国强敌环伺,为国朝安定百姓福祉国主低头算不得懦弱。”
郑裹伸出手,邀请道:“郡主可想坐在麒麟的背上,和裹共乘。”
窦衍到底还是个姑娘家,望着郑裹身下的麋鹿耸了耸琼鼻,麋鹿周身散发出的气味已经吸引了不少蝇虫环绕,说实话她是有些嫌弃的。
“衍乘过麒麟,只好谢过少师的一番美意。”
不过郑裹还是伸出了手,劝道:“那是别人的麒麟,郡主怎么知道裹的麒麟就和别人的一样?”
“这...”窦衍犹豫不决,回头望了望圣师,恰巧圣师扭过头和刘耕以及神勇大将军谈论着什么。求救无果,窦衍只好嘤咛一声,将皓腕递到郑裹手心。
手上刚传来粗糙的触感,窦衍“呀”的轻呼一声,从手腕传来一股巨力,接着整个人就被郑裹拉到麋鹿背上。
二人一前一后,郑裹闻着从窦衍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眼前这个姑娘低着头,潮红已经爬上了鹅颈。
“衍者,江流入海,生生不息,法相无穷,地宝华盖,此皆天衍之。看来你父王对你有很高的期望。”
窦衍周身一抖,强压下心里的惊骇,只是说话时已经有了颤音。
“可衍终究只是女儿身。”
“可谁说女子不如男?”
窦衍像是被电光击中,猛地一下抬起头呢喃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从前窦衍只是听说少师如何聪慧敏捷,那时她也是天之骄女,她以为比她还年弱一岁的少师也就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罢了。现在她才知道父王那时嘴角的笑意未必是对她的鼓励和肯定。
“郡主可知道裹从前是一个怎样的人?”
“从前?”窦衍忍不住回头,下巴差点撞上郑裹的鼻子。近距离来看,眼前的少师鼻梁挺拔,双眼炯炯有神,上嘴角微微突出,好一副坚毅果敢之相。
窦衍思虑再三也没有说出少师的曾经。毕竟那些都是道听途说,人的判断有时候未必就那么准,何况就是这短短的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对少师产生了不小的误解。
车队的行进速度越来越快,贪玩又贪吃的幼兽已经跟不上队伍。郑裹和窦衍也都坐进了马车,郑不吝倒也乐于给这对年轻男女创造方便,主动离开了马车换乘了另一辆。
这次车队的人员组成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文武皆有,工商齐聚。郑不吝还是喜欢和刘耕待在一块,一个帝师一个国医,二者的责任都是‘治’国,从某些程度来说是共通的。
车队前边的马车上,郑不吝松开发簪骑在拉车的马背上,刘耕也出了车厢。
刘耕手拎着一只白瓷青花酒壶时不时地灌上一口,郑不吝回头和刘耕相视一眼,嘴角露笑。
“刘师以为窦国主可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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