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师郑不吝的地位还要高于王侯,是以圣师远不能草草下葬。
更有许多流言说圣师是被人毒害致死,也不知是谁传出的谣言,偏偏还传的有鼻子有眼。
窦衮想借此次寿诞笼络圣师的计划也随之破产,并且常明国此次背了大锅。
五月初三,圣师的护卫悄无声息的退了,圣师出乎意料的草草下葬,据说是少师拿的主意。
一时间出云城风声鹤唳,各方势力都怕少师将火气撒在自家头上。往日再桀骜不驯的王族豪强也都只能在出云城夹起尾巴做人,大伙惊讶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圣师的护卫已经接手了出云城的防务。
五月四日晚,常明国各郡县纷纷上表支持衍郡主及窦氏王族,有心人从这些上表的文书中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第一,各郡县从来没有过如此怪异蹊跷的举动。盛和三十一年,窦衮继位,这位文韬武略的君主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将国朝十二万兵马中的十万分布于国内三十二郡,为了防止武将一家独大。
故而除了掌控两万玄策军的神勇大将军安囚以外,国朝没有任何一个武将能自成一派。
据说窦衮接到上书之后怒不可遏,嘴里还念叨着强盗之类的话。
第二,从各郡县上书的内容来看,各地方势力将衍郡主排在了窦国主前面,甚至有些人直接称呼衍郡主为少师夫人。窦衮摔了心爱的扳指还向身边人控诉了这群无父无君的逆臣。
至此,就连被蒙在鼓里的宾客都已经明白了,地方势力这是在逼宫,所图不过是窦衮的一个态度,那就是要少师和衍郡主尽快成婚。
圣师虽死,可却狠狠地算计了窦衮一把。窦衮这才后知后觉,恐怕圣师根本就不是为人所害。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并且窦衮并没有将这个想法透漏给任何人。
出云城此时出奇的平静,窦衮对于衍郡主和少师的婚事只字不提。圣师守卫军慢慢将出云城的基层军官全部撤换,五月初六出云城虽然名义上还属于常明国统治,可明眼人都知道出云城俨然成了窦衮眼皮下的飞地。
五月初七,玄策军收缩到王宫,衍郡主被窦衮软禁,父女之间出现了裂痕。
五月初十,各郡县上表逼宫,言一国之君当一言九鼎,衍郡主应趁早与少师完婚。偏偏衍郡主当时所立誓言一字一句都传遍常明国,那句‘非裹少师不嫁,若违此誓天厌之’响当当的抽在窦衮的脸上。
双方僵持着,少师没有站出来发声,窦衮也保持着沉默。就在常明国保王派文武一筹莫展的时候,玉阳大学士恒运发声,言圣师乃天人丰姿,常明国需为圣师举行国祭,国祭期间一切婚丧嫁娶都要推后,这才解了窦衮的燃眉之急。
不过随之各郡县再上书,婚事可以放缓,但当务之急是让衍郡主和少师定亲。这道奏表一上等于又将了窦衮一军,各郡县的理由是少师和衍郡主的婚事是圣师遗愿,人死为大圣师意志不可抗拒。
玉阳宫内,现在也只有玉阳大学士恒运和国主窦衮对面而坐,窦衮望着须发花白的恒运一时间感慨万千。
“爱卿,此事当真不可为?”
恒运也没了那副智珠在握天地蹦而色不变的淡定,圣师之手段当真是算无遗策。
“君上,神通不及天数,如今天数不在我等。”
窦衮一咬牙,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还没待他开口恒运赶忙劝道:“君上不可,如今地方已经失控,老臣所料不差的话各郡县武将都已经被圣师把持,更何况以两万玄策军硬撼三千圣师守卫,实属不智,宾客中也有心怀不轨的人。如今只有两个法门,其一是少师主动提出解约。二是有能抗衡圣师的势力愿意为我常明国解围。”
“少师?”窦衮呢喃一声,少师自从圣师死后就一直没有出现过,就算他能见到少师恐怕也说服不了少师。那么第三方势力,要是大帝还没驾崩自然好说,如今又到哪找能和圣师一派抗衡的势力。
不过马上窦衮就反应过来,恒运恐怕有蹊跷。恒运不是一个轻浮之辈,恐怕他说的第一个法门根本就是为了引出第二个法门,窦衮这会倒也不着急了,幽幽的说道:“大学士何以教我?”
被窦衮看穿,恒运倒也不慌不忙。只是捏着胡子说道:“五月初四,中部州十六国被一股不明势力攻陷,五月初六南部州四国被攻克,眼下仔细数一数帝国应该只剩下不到七个邦国了。”
窦衮这会已经掌握了主动,他知道恒运绝对不会言尽于此。恒运尴尬的咳嗽一声,说道:“君上应该也能发现不同寻常之处,被攻陷的邦国都地处中部州和南部州,北部州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委实奇怪的紧。”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北部州乃和连氏势力范围,和连氏又是国戚,看来是和连氏找到了爱卿,只是不知晓和连氏开出了什么价码?”
对上窦衮幽暗的眼神,恒运没来由的有些心慌。到底是多年君臣,恒运又岂能真的如表现一般古井无波。
“老臣心里是向着君上的,此事如何计较还要询问左相。”
“你是说右相左柏左爱卿?”
恒运古怪地说道:“不是右相,是左相。”
“呵,这也是和连氏的价码之一喽?只是不知道和连氏又许给了爱卿怎样的好处?让孤猜一猜,是自由还是前途亦或是更进一步?也难怪一个死鬼和一个小鬼都能将孤玩弄于股掌之间,没想到就连孤所依仗的身边近臣都有了别的打算,好得很啊。”
窦衮语气萧索,像是控诉又像是不甘,恒运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口中疾呼:“老臣之忠心可鉴日月,请君上明察。”
“孤要是真的能明察了还会连眼皮底下的蝇营狗苟都发现不了?恒运,宣左相觐见。不要和孤说左相被囚禁不能面见孤。”
恒运浑身一抖,如何听不出窦衮已经动了怒。
“老臣暂且试一试。”只是这话说出来恒运自己都有些不信。
窦衮挥挥手,待恒运退下去后这才一下瘫倒在软榻上,哀嚎道:“列祖列宗在上,衮不孝。”
冒馆内,郑裹其实已经被武寿成变相软禁。房间内传出碗碟碎裂的脆响,一名小丫鬟抽噎着退出房间正撞上武寿成。
“武统领勿怪。”
武寿成将手指竖在嘴前,拉过小丫鬟低声询问道:“文姑娘,少师还是不肯进食吗?”
小丫鬟摇摇头唉声叹气,武寿成松开小丫鬟轻扣房门。
——啪——却是又一只碗砸在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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