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那军士从马背上的行军袋中掏出一块大饼:“待会过桥须得耗些气力,我先吃点东西。”军士将手中的大饼撕成大小不均的三块,将其中最大的一块递给李明义:“此时已近晌午,想必你们也是有些饿了,先垫垫饥吧。”
李明义咧开嘴嘿嘿一乐,也没言谢,拿过那饼便啃了起来,沈梦倒是说了声谢谢,但是谢的有些勉强,因为他拿到的那块饼是最小的。三人也不言语,只坐在江边上吃着饼,待到快要吃完,沈梦才冲着李明义砸吧嘴:“明义哥,这军粮味道还真不错。”
那军士呵呵一乐,站起身来又从袋中掏出了几条肉干递了过来:“这是冬天我们在山里猎的鹿肉,你们也尝尝。”
这鹿肉干倒是好吃,只是须费些力气细嚼,不过倒是让他们三人有时间说话了,那沈梦问到:“不知道这位军爷如何称呼?”
那军士连忙摆手道:“可别军爷军爷的叫我,我从军也仅半年多而已,我姓薛,名贵,字仲元,兴元府人,你们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应该也大你们俩几岁,你们叫我薛大哥也行。”
出于礼节,此时应是沈梦和李明义向薛贵介绍自己了,这边沈梦刚冲着薛仲元抱了抱拳:“我姓沈,名……”就被一旁的李明义打断了:“薛兄,倒不知是什么紧急的军情要你舍了命的要送过江去,难不成那西川的王建真要回来了?”
薛仲元仔细的看了看李明义:“这我也吃不准,只是这几日剑门关内有细作来报,关内有蜀军聚集,人数颇众,似有图谋。这益昌守将王淄当年在东川差点被蜀军要了命去,心里确实害怕的狠,加之手中兵力又不足,这便要我速去兴元府报知节度使,也好多派些兵马过来。只要人多,凭着益昌之关,蜀军再多,倒也可以从容应付。”
沈梦连忙问道:“那王建是不是十年前在此招兵买马沿江而去的贼王八?”
薛仲元和李明义哈哈大笑,点头道:“正是正是,正是那人。”
李明义没笑几声,便感慨道:“这王建确是个有雄才武略的人,想当年他在此以八千人南下,如今已尽得两川之地,手下战将千员,精兵十余万,已是一方诸侯。”
薛仲元点点头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如今朝廷羸弱,群藩割据,相互攻伐,这王建偏居一隅,倒也是逐渐壮大了起来,若是在关内,想必就不会那么容易。”
李明义搓了搓手,颇有些兴奋:“薛兄所言不差,这王建定然不是那朱全忠、李鸦儿的对手?”
薛仲元鼻中哼哼一声:“莫说那两位,就岐王这一关,那王建也是过不得的。”
“那我倒是要问问薛兄了。”沈梦在一旁闷闷的啃着肉干,他对这些话题早已失去了兴趣,自打他记事以来,只要是男人之间的交谈,不论起由是什么,终归都是要聊到攻夺伐战,意见不合怼到互相打起来的事也不在少数,最可笑的事这些人嘴里振振有词的事实居然都是道听途说而来,而那些真正的战场见证者往往都是面有畏色,不想多言。所以对这些话题沈梦是不想参与甚至是有些反感的,插不上嘴也没不着急,只是薛仲元这句话一出,倒是让他不得不发问以释疑:“既然那王建也不是岐王的对手,那几年前南下入川的岐军怎么灰溜溜的回来了?”
薛仲元一下子被沈梦问住了,愣了好一会,悻悻道:“那东川顾彦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岐军五千兵马对西川五万军,能大部而还,已是不易了。”
虽然对于征战之事毫无经历,无法表述自己的意见,但沈梦对这些为无法正视失败而找各种理由的现象始终存在一种鄙视的态度,反正他对这些话题也没什么兴趣,正巧肉干也啃完了,沈梦抹抹嘴站起身来:“你们聊着,我去看看笼箅里面有没有鱼。”这时候,沈梦更关心今天的鱼获,这决定着今天他是否能和严真很开心的说说话。
放在江里的笼箅里被李明义放了很重的铁块在里面,拖拽起来相当的费力,虽然鱼获不多,但其中却有两三条非常符合他的要求,沈梦心里甚是高兴,于是他高高的举起那两条心仪的鱼,冲着李明义开心的嚷嚷开来。
大概是和薛仲元还不算太熟悉,李明义和他也没算聊得开,这边见到沈梦已收了笼箅,那李明义便站起身来冲着薛仲元抱了抱拳寒暄了几句,径直往沈梦这边走来。
那边薛仲元也站起身来,走到马旁整理东西,好在他只是去送个军报,本来带的东西就不多,要随身带过江去的东西那就少之又少了。只见他将刀鞘甚是华丽的佩刀仔细的挂在腰间,马背上的行军囊也搭在了肩膀上,囊中除了干粮居然还有一吊钱,薛仲元将铜钱取下少许放在囊中,剩余的仍串在一起,只提在手中,径直的往李明义和沈梦这边大步走来。
李明义和沈梦两个正在为那两条鱼相互争执,争执的原因大概是李明义说沈梦重色轻义,而沈梦则说李明义抠门小气,见着薛仲元过来,两人倒是立马变了脸,很客气的笑问:“薛兄这就要过江去么?”
薛仲元点点头道:“此去兴元府还有些路程,应是要早些走的,我此去快则五六天,迟则半月就回,这马是我一年前所得西域良驹,名曰玉骄,与我甚是相合,平常马夫照顾的颇为精细倒是惯坏了它的肠胃,这里有些钱,还请两位买些细粮好好照顾此驹。”
沈梦见李明义似有推辞之意,连忙上前接过铜钱:“其实薛兄不说我们也应照顾好的,.uukansh.这李明义本就是个好马之人,对待良驹比对自家兄弟都上心,薛兄既然有要求,那我们肯定是不负所托的,你放心,等你回来,此马肯定膘肥体壮。”
薛仲元听完哈哈一笑,说道:“如此最好,只是,只是我回来哪里去找你们?”
李明义回道:“找我们容易,益昌北门进去左拐五十步益升铁匠铺,你找李明义和沈如梦便是。”
薛仲元点点头,又冲着二人抱了抱拳:“话不多言,就此别过。”
李明义和沈梦也冲着薛仲元抱了抱拳,待薛仲元上了浮桥,系好绳子,便于桥首牢牢抓住铁链,目送他过桥,薛仲元毕竟是军伍中人,手上有些气力,虽有几次脚滑,倒也有惊无险,不一会儿便过了浮桥,直奔利州而去。
李明义望着薛仲元的背影似有感慨,一时竟发了呆,毕竟是在一起长大的兄弟,沈梦上前推了推李明义将那一串钱塞到他怀里,耸了耸肩膀说:“别看了,走吧,你若要从军,先过了你父亲那关再说。”
李明义心有不甘,长长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解下缠绕在浮桥铁柱上的铁索,转身便往那玉骄处走去。
沈梦已将那两条鱼提在了手上,见李明义似乎在和那匹马说话,便好奇的走过来一看究竟,却是李明义在给马喂食手中干粮,再看那马,确实长的矫健俊美,身躯壮实而四肢修长,不禁也踱步绕着那马儿细看起来,口中啧啧有声,正在看的仔细,突然听到李明义大喊了一声:“不要站在马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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