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义站在墙头楞了楞,忽的一下跃下墙来,快步走到沈梦面前架起沈梦的两条胳膊:“哥哥我搀扶着你走,好不好?”
沈梦还未回话,那边严真走了过来,冲着李明义笑道:“明义哥哥好。”李明义连忙回道:“好,好,严真姑娘你也好。”严真接着说道:“你们这两人也真是,有正门不走偏要翻这墙头,还有,你们刚才说什么被马踢了,是怎么被马踢到了?”
李明义呵呵一笑:“严真姑娘,这被马踢一事说来话长,改天再跟你絮叨,这走正门嘛,我一开始跟那刘三倒是准备走正门进来的,只是刚在门口那刘三被一个老道士给扯住了,我这着急找沈梦,也不想掺和他们,我估摸着这小子肯定在后院这,所以就来爬这墙头了。”
严真掩嘴一乐,连忙挥挥手说:“去吧去吧,你们赶紧回去吧,记得走正门,以后不许再翻我家墙头了。”
李明义点点头:“嗯,记得了记得了。”边说边架着沈梦往外走,沈梦还是有些不舍,边走边回头冲着严真说:“这鱼早点收拾收拾,千万别放太多盐,不然就不鲜美了。”
沈梦低着头用手遮着脸,几乎是被李明义抱着走的,在学博教书的屋子边倒是窜的跟只兔子似的,一下子冲出了大门,出了书院没走多远,便看见刘三还在路边和那老道士纠缠着,沈梦还想上前凑个热闹,被李明义硬生生给拦住了,生拉硬拽的拖回了家里。
益升铁匠铺的后院相比葭萌书院的后院小了许多,堆放的杂物也多,但摆放的还算整齐,院子的一侧搭了个遮雨的茅草棚子,棚子上面还有一简陋横匾,上面写着“醒梦亭”三个字,这醒梦亭原本是李明义练功沈梦读书的地方,只是今天满满当当的被玉骄给霸占了,李明义练功的石锁成了拴马石,沈梦的书桌成了玉骄的餐桌。
李明义正站在沈父和李父的身后听他俩对玉骄评头论足,满脸得意之色,若不是天色已晚,他肯定会骑着玉骄出去满城慢慢转悠一圈。晚饭应该是已经准备好了,李明义的弟弟李明德拎了一坛酒回来,四人便进到屋里围着桌子依次坐开,李明义坐在了沈梦的边上,冲他挤挤眼睛,沈梦则对他示以嫌弃的表情,很显然沈母的唠叨还没有结束,等到众人都坐好了,便又对着沈梦说:“我说梦儿啊,你……”。
沈梦这边连忙直起身子来,冲着他妈直点头:“哎,娘,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一定不再让你着急了,我饿了,我先吃鱼”。说完夹过一条小鱼放在碗里,低头不语。
沈母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光慢慢的转到了沈父这边,见他正和李父优哉游哉的喝着酒,便埋怨起来:“你这为父的也是,自己儿子出了事都大半天了,也没见你对他有个说辞,只顾着自己喝酒,你倒是也提醒提醒他,这都快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也应该像个大人样子了。”
沈父看了看沈母,浅饮了一口杯中酒,嘿嘿一笑:“咱们打一开始就说好的,梦儿这孩子由你来管教的,我不掺和也是怕我的性子影响了这孩子,惹你着急,其实依我看,这些事也算不上什么,只要不害着身体就好。”
沈母叹了口气说:“唉,不管你教与不教,这孩子的性子肯定是随了你了,小时候拿石子把人家砸的头破血流,爬山崖摘野果子吃,好不容易让他上个学,本想着可以敛敛性子,可没想到还是一样,这刚上元节做爆竹差点把人家房子烧了,今天又被马给踢了,尽惹祸,要说这不是你的孩子,我都不信。”
大家笑而不语,吃饭的吃饭,喝酒的喝酒,沈梦也是面无表情,因为他知道,他母亲的话还没结束,果然,沈母又接着说开了:“孩子大了,我也是管不住了,也没这力气去管了,前两天我在隔壁吴婶家做活,那吴婶要给梦儿说门亲事,现在我想想,这也是个好主意,得是有人来管束管束了。”
这话一出,大家便来了神,沈父连忙问:“这倒是好,不知道吴婶给说的是哪家的姑娘?”
“她给说的是永贞酒肆家的大丫头。”
“哦,那姑娘,我倒是知道的。”沈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丫头是个能做事的人,那家酒肆给她收拾的也干净敞亮。”
李父点点头说:“嗯,那姑娘长的清清爽爽,跟梦儿也算般配。”
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似乎都对这门亲事表示满意,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梦这个当事人,所以当沈梦突然站起来大声说“我不愿意”的时候,大家都愣住了,只有李明义慢慢的端起了酒杯,轻轻的发出嘬酒的声音。
沈父眼睛瞪着沈梦:“为啥?”
“我,我就是不愿意!”
沈母将手中碗筷整齐的放在面前,不紧不慢的问道:“我是看不出来你该有什么不愿意的,是那姑娘长得不好还是她不会操持家务,本来我是指望你有了学问后也和你学博一样开个私塾教教学生,现在看来这条路是走不了了,你要是娶了那姑娘,也开一家酒肆,只交给她去经营,你在旁帮衬帮衬,也不需要多操劳,安安稳稳一辈子,岂不是好。”
沈梦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沈母见他不语,继续说道:“你妹妹如玉和明德打小就定下了亲的,他们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你和李明义俩个总得有一个先成个家吧,不然你们准备让她俩等到什么时候?”
李明义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而沈如玉直接低着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李父在一旁语重心长的对沈梦说:“梦儿,不是为叔的说你,你看你把你妹都急成啥样了。”
沈梦“噗嗤”一声,差点连鼻涕都呲出来,他知道今天这些话题自己不给个说法肯定是不会结束的,于是他捂着胸口,身子坐的直直的,一本正经的说道:“成家娶媳妇没问题,不过我不要什么酒肆家的姑娘,我要娶就娶我学博家的严真姑娘。.knsh.”
沈父沈母呆呆的看着沈梦,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沈母也是憋了半天才说话:“梦儿,这可是你心里话?”
沈梦很坚定的点点头:“是心里话!”
沈父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好,你小子敢想敢做倒是随我,只是你学博肯将他女儿予你?你在那上了好几年学可没少惹你学博生气,更何况你学博是这益昌城里最有学问最有名望的人,有多少大户人家盯着他家闺女,你觉得你有这希望么?”
对于这些,沈梦心中也是没数的,在书院六年,因为顽劣,他没少挨过学博的戒尺和训斥,即便已经离开了书院,学博每次见到他都要对他说教一番,现在要娶他的掌上明珠,沈梦是不敢想象这个画面的,所以他心中没数;在书院六年,沈梦与严真时而一起学习时而一起玩耍,这在他的心中确是真真实实的快乐,但俩人虽然熟悉,却不属于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下子要去谈婚论嫁,他心中没数;在书院六年,沈梦见过若干对严真抱有想法的人,他们或是名门望族或是青年才俊,跟他们比,他心中没数。
所以沈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希望。”他直直的看着他的父亲:“但是你们不去提,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希望呢?”
沈父猛一拍桌子:“好,既然你小子一门心思想娶严真姑娘,那为父的一定支持你,明天我就请明义的娘做媒人给你去说亲!”
沈母也在一旁说道:“如果人家不愿意,你立马给我娶了酒肆家的大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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