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捕头,江湖路远,后会有期哟!”作为浮屠镖局的代表,鬼失惊挂着一脸油腻的笑容,亲热地将伍捕头与华拓送至门口。
伍捕头拱手回了一礼,顺势扶着佩刀转身便走。
浮屠镖局的大门在背后再度关上,伍捕头能感到聚集在自己背后的无数目光随之消失。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深深吸了口气,一张脸红了又白。
华拓则跟在他的身后,双手小心翼翼地抱着黑匣子。黑匣子里面装着的,正是他父亲的项上人头——这是他们此行唯一的斩获。
能够平平安安走出来就不错了。伍捕头倒是对目前这个结果没那么失望,习惯于思考最坏结果的他,并没有反复计较刚才的得失。
但身后的少年显然还是有些不甘,“伍大叔,我们就这样走了吗?”
“当然。另外,你别叫我叔,咱们还没那么熟。如果非要称呼我,我喜欢别人叫我伍捕头。”伍捕头淡淡道。
又行了几步,伍捕头忽然眉头一拧,哑着嗓子暗呼一声:“不好!”
“怎么不好?”华拓紧张问道。
“刚才光讲话去了,忘了在席上吃点,现在肚子饿了。”伍捕头拍拍肚子道。“那么好的菜,亏了呀!”
熟悉的酒馆,熟悉的老板娘。回到这里了,伍捕头就感觉像回了家。
“难得啊,伍大捕头,没想到您居然还会中午来。”老板娘亲自端上了几盘好菜。
“嗯,嘿嘿,正在执行公务,过来吃个便饭,吃个便饭。”伍捕头老脸一红。
“这孩子……又是您哪个亲戚啊?”老板娘打量着华拓,轻轻地将这个问题抛下,但似乎根本没指望伍捕头回答,就又轻轻地飘走了。
伍捕头目送着老板娘离开,来不及回答,只能抓过酒瓶,灌了一大口狠的。烧酒烧心,伍捕头捻起盘上一颗花生,搓开壳,一口浊气吹开那层薄薄的红肚兜,将白花花的果肉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大嚼起来。
桌对面,华拓像个书院的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筷子放在一旁,显然毫无食欲。时而盯着自己的脚,时而看向伍捕头。
“吃啊,愣着干嘛?”伍捕头将一块猪耳朵挑进嘴里。
“伍捕头,你少喝酒。”少年轻声道。“你知道的,你肝火重。”
“别在吃饭的时候装大夫。”伍捕头拿手在桌子上轻轻扣了两下,“我说华小子啊,吃过这顿饭,我就带你和老徐一起,把你家人给葬了……然后,你就得走了。”
少年不发一语。
“托你的福,这案子估计快能结了。”或者后面至少不归我管了,伍捕头心想。“这么快找到凶徒,大半都是你这个证人的功劳,我替安宁县谢谢你。可是,后面的事情可就不是你一个孩子应付得了的了,浮屠镖局的人一定会拿你做为突破口,毕竟你是他们最难搞定的人证。所以你得趁现在躲得远远的,避避风头。”
“所以……怪不得……”少年皱着眉头,回忆着刚才的情况。“你刚才在浮屠镖局故意当着众人,定下那三日之约,就是为了如蔺相如暗送和氏璧一样,用一个约定的时间松懈对方的戒备。”
伍捕头哼了一声,又喝了口酒,开口道:“没错,而且你就是那块要被送走的和氏璧。到三日之后,他们如果把黄执冲送来,那本案就很容易了,根本用不着你;如果他们没把黄执冲送来,那你就算在这也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引火烧身。到时我只负责把本案卷宗往上递就行了,让浮屠镖局与整个官府的体系好好打打交道。”
“可是……”华拓双手拳头握紧,“我还是希望……希望自己能亲手为父报仇。”
“那也行啊。”伍捕头顺口吐出块骨头渣,“吃饱了,你去浮屠镖局拍拍门,说你要报仇就是。那大少爷多半也醒了,你们公公平平干一架呗,你鬼叔叔心情好了还会给你加油的。”
“我是认真的。我是真的想去报仇,而不是送死。”华拓将身子靠前,眼神诚恳,“伍捕头,我想学您的武功。刚才在那台上,我看倒你只一招就制服了那人渣。”
伍捕头心中哂笑,“你觉得你学得会?”
少年点点头,“伍捕头,你用刀鞘打的是他后颈血脉汇聚之处,重击之下如果血管迸裂,一击致死都有可能。我需要学会的是,如何出招。”
伍捕头摸了摸鼻子,“你这小子很聪明,看的也准,不过你是不是把武功想得太简单了?”
华拓摇摇头,“我知道武功一道,博大精深,并不易学,所以我只想学一部分……如果说学武功如学医,我并非想让你教我如何治病救人,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开服药——一剂能让我杀掉黄执冲的猛药。”
伍捕头看着少年,轻轻地下了一句判语:“狂妄。”
“武功如果真有那么好学,杀人如果真有那么简单,这世上哪还有什么官府,官府哪还管的了什么人。”伍捕头的筷子在一片狼藉的盘子里翻翻捡捡,终于挑出一块肉放在华拓面前的碗里,“吃。”这一声“吃”字说的不怒自威,少年也不禁服从地拿起了筷子,终于开始吃起了剩饭剩菜。
伍捕头看着少年动筷子,双手抱胸向后靠到墙上。“如果你真想学武功,老老实实花个十几年打好基础,后面再看造化。这方面,我倒可以把你引荐给一位高手。不过,如果你只是想复仇,仅仅想着靠武功找捷径……那你还不如自己动动脑筋想想办法,用那些木头簧机造出个别人避无可避的暗器,对着别人的脑袋胸口扔过去。”伍捕头肃然道。
“这倒真是个好主意。”少年边吃边点头。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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