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血色黄昏。
铁老大踏上逃亡之路,这条路从胡老爹的猪圈算起,至牧羊湖结束,直线距离不过三百丈。
但中间横了一条街,需自东南往北拐进一条街,再从东往西进入青衣巷,方才直通牧羊湖。所以,保守的说,这条路不下五百丈。
向买臣破解山丘阵花了差不多大半天功夫,消耗的精力更是不少,他也需要调息。
调息过程只需要三息,在第一息中,铁老大已经逃出猪圈。
三名捕快像三只老鳖伸着脖子在够望,这三人最初是跟随田恒进去的,后来又被牛家擒拿放出来的,其意就是激怒提司大人。
现在三个不愿意再入阵的捕快寻了借口守在外头,在山丘阵才破一霎,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道风影带飞。
三个捕快昏头转向晕头晕脑在地上爬不起来,方才那撞击力太大,一人胸口被撞断了两根骨头,半边身子基本垮了;一人脑门被铁锤敲了一记,基本定性为脑震荡;还有一个最惨,一条手臂不见了,一条大腿追着手臂去了。
没事凑什么热闹呀。想必这是三个捕快最后悔的了。
那家伙太狠了,铁老大夺路而逃,要抢时间,要走直道,不狠不行,所有挡住道的就只能这个结果。
胡老爹的家在枣子坡东头,紧邻的是秤砣客栈,两者之间隔着一小片枣林,一条小径穿过枣林。
彼时枣子渐大,一颗颗拇指大的青枣在碎金一般的斜阳中斑驳陆离,风中摇动。
第二息时,铁老大已经窜进枣林,他的身形带着一抹斜阳,冲进枣林后影儿就暗淡了。
向买臣冷眼旁观,他现在还不急着出手,他须将气息调匀,否则后患无穷。
山丘阵已经破解,原来不过是个障眼阵法,布阵之人似乎漫不经心,也没花费太多心思,就是那种随手拈来的意思。
向买臣在宗门修行时曾学过一些简单的阵法,所以他寻阵依法,虽然耗费了不少道炁,终究还是破了这阵。
阵破时并没有太多惊喜或是捡到意外的收获,却原来是一个猪圈。
这布阵之人真是闲的蛋痛。向买臣想破口大骂,又不禁无奈苦笑。养个猪还要布个阵,闹着好玩吗。
但这是不是他要找的枣子坡阵眼,或者就是那座阵,向买臣不确定。
那日暴雨中,他在秤砣客栈前箭杀强盗,最后一支雨箭追杀入云龙时,被无端爆起的惊雷轰散,从位置分析,应该就是了。
难道那座诡异的阵被本官破解了?向买臣有五成把握。但他还在忍,还在等。
山丘阵被破,所有的捕快仿佛从地底下一下子像蚂蚁似的冒出来。
捕快们面面相觑,等看清铁老大的背影消失在枣林中,忽然明白过来,大呼小叫地追赶过去。
捕快们冲去时根本就没关心脚下,一通深深浅浅的踏踩,之前那三名倒在地上的捕快有两个又被踩昏过去。
铁老大在枣林中根本不敢停留,至于寻棵树躲起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破玄境的攻击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自己赖以凭借的山丘阵已经被破,现在唯一的生机就是逃进牧羊湖。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片湖就是家,他就是一尾小鱼。
所以他要抓紧时间,分毫必争。以前随意可以到达岸边的牧羊湖,在这一刻,竟然是那么的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向买臣调息第三息时,铁老大已经穿过枣林,赶到秤砣客栈了。从秤砣客栈拐弯,就正式进入一条街。
也就是在这时,天空骤然而起可怕的呼啸,仿佛一条一丈大蟒自天上而来,啸起咝咝的惊悚破空之声。
一支一丈草箭拖着长风,风卷绿草,穿空而至,若绿蟒狂奔。
向买臣调息已成,他跨出一步,左手抬起,一把梨花木弓箭突兀而现,右手食指中指扣住弓弦,拇指往后带动,似要拉开那把弓。
他的周边开始起风,风卷方圆六丈草地,那些青草应风而召,旋转,飞舞,聚集成箭,一支草箭。
草箭碧绿,甚至绿的有些吓人。向买臣骄傲冷笑,弓弦惊炸,草箭射出。
铁老大后脊背开始发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狂奔逃窜的山羊,被一铳火药散弹追击着,他无论怎样改变奔跑路线,都注定逃不过那火铳一击。
“想逃?哈哈…”向买臣开始得意而骄傲地笑,因为他到这一刻还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奇异大阵的异动。
“看来那阵果然就是了。”能够一举破解山丘阵,虽费了些手段,毕竟展现出他向买臣不凡的修为,他确实值得狂傲。
他没有追击,因为不需要,他笃定铁老大必死无疑,所以他立在原地,踌躇满志。
那些捕快也快追进枣林了,听空中呼啸,看巨蟒草箭破空御风,一个个都惊呆了。
“这才是提司大人的道法吗?”
无人不惊,无人不叹,捕快们也停住了脚步,带着敬畏的神态,目光追随草箭而去。
“那个铁老大完了。”这是所有捕快内心真实而乐观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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