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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贵”忽然心中一酸,不禁双目热泪盈眶。
曹正淳心中冷笑,脸上却悲怆的说道:
“先帝一生日夜辛勤,励精图治,决非亡国之君。
然秉性多疑,不善用人,动不动诛戮大臣,缺乏恢宏气量。
松山兵溃之后,许多驻军屯堡,无兵坚守,陆续失陷,宁远仍然坚守,成为关外孤城。
家舅父祖将军(祖大寿)在锦州粮尽援绝,只好投降满鞑子。
从此以后,原先投降北朝的、受到重用的乡亲旧谊,都给我来信劝降。
北帝皇太极也给我来过两次书信,劝我投降。我都一字不复。
家舅父奉皇太极之命,也给我写信,劝我投降北朝。我回了封信,只谈家事,报告平安,对国事只字不提。
尽管如此,先帝对三贵仍不放心,下诏调家严偕全家移居京师,授以京营提督虚衔,实际把我父母与一家人作为人质。
我父母在北平成了人质之后,崇祯帝才放了心,降密旨召我进京述职,面陈防满鞑子之策。
倘若我的父母与全家没有住在北平,成为他手中人质,他怕我在宁远抗命,是不敢召我进京的。
别说当时我不能料到BJ会落入闯王之手,崇祯会在一年后成为亡国之君,纵然我是神仙,能知后事,我也不敢将父母接回宁远。
至于宸夫人,情况不同。
她不过是我新买到的一个妾。
我身为边镇大帅,顺便将爱妾带回驻地,不要说朝廷不知,纵然知道也不会说话。
定西伯仁兄大人,你我原是患难之交,没想到你对此情况竟不知道!”
张若麒赶快笑着说:“唐大人原是边镇大帅,不在朝廷做官,所以对令尊老将军升任京营提督内情并不知道。他只是听别人闲言,胡说平西伯你只要美人,不要父母。
他一时不察,酒后直言,虽然稍有不恭,也是出于好意。
伯爷目前处境,既要为明朝忠臣,又要为父母孝子,难矣哉!难矣哉!
此刻夜已很深,不必多谈。
但请明日伯爷同麾下的文武要员密商和战大计时候,能够拿出主张,向闯王奉表称臣,一盘残棋死棋都走活了。”
他转望着杨珅问道:“杨副将,今晚休息吧,你看怎样?”
杨珅敷衍回答:“这样很好。明日在密商大计时,请我家伯爷多作主张。”
此时已经三更过后,吴三贵带着杨珅和另外两位陪客的文武亲信将大顺的两位钦差送至别院中的客馆休息。
前边有两个仆人提着官衔纱灯,后边有两位仆人捧着两包共八十锭元宝。
目前已经是春末夏初季节,天气晴朗,往年春末夏初常有的西北风和西北风挟来的寒潮,都被高耸的燕山山脉挡住,所以玉田县城中的气候特别温和。
不知是由于气候温暖,还是因为多喝了几杯好酒,唐通和张若麒在被送往行馆的路上,心情比较舒畅,谈笑风生。
款待两位钦差的地方被称为钦差行馆,是在吴三贵行辕旁边的一座清静小院,上房三间,两头房间由唐通和张若麒下榻,床帐都很讲究。
房间中另有一张小床,供他们各自的贴身仆人睡觉。
院中还有许多房屋,随来的官兵合住同一院中。
吴三贵将客人们送到以后,没有停留,嘱他们好生休息,拱手告别。
唐张二人确实很觉疲倦,但他们赶快将各自的元宝点了点,每人四十锭的数目不错,随即吩咐仆人分装进马褡子里。仆人为他们端来热水,洗了脚,准备上床。
唐通手下一位姓王的千总、管事官员,脚步轻轻地进来禀报,今晚平西伯行辕派人送来了三百两银子,赏赐随来的官兵和奴仆,都已经分散完了。
唐通心中很高兴,觉得吴三贵还是很讲交情的。
王千总还要向他详细禀报时,他一摆手,不让王千总继续说下去,赶快问道:
“我原来吩咐你们在关宁明军中有老熟人、有亲戚的,可以找找他们,探听一点满鞑子的消息,你们去了么?”
千总回答:“院门口警戒森严,谁也不能出去。”
“啊?不能出去?”
王千总低声说:“不知为什么这小院的门禁很严,我们的官兵不能出去,外边的官兵也不能进来。”
唐通吃惊地瞪大眼睛说道:“怪!怪!我同张大人是大顺皇上派遣来犒军和谕降的钦差大臣,我们的随从人员为何不能走出大门!?”
张若麒正从枕上抬起头来侧耳细听,听见唐通的声音提高,且带有怒意。
他便起身披衣而出,悄悄问明了情况,随即向唐通和王千总摆摆手,悄声说道:
“不管守大门的武官是何用心,我们眼下身在吴营,只可处处忍耐,万不可以大顺钦使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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