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袍客低声跟她说道:“李峋山这一掌别有用意,大可不必担心。”
枯萎的花复苏了!
赵未晞问道:“真的么?”那白袍客道:“我几时骗过你?”
赵未晞全身充满了力气和希望,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张承松,挺腰站了起来。
那白袍客一只手擒住陆夫人,一只手牵着赵未晞,缓缓走下台来,大摇大摆地离开坛场。
群雄干瞪着眼,咬牙切齿。
大会几生变故,出人意料,宣布陆景言为武林盟主后,各门各派贺喜一番,纷纷告辞。
今日过后,剑宗张长青从受人敬仰的英雄豪侠,沦为遭人唾骂的无耻之徒,在中原武林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此事也成了人们饭后闲谈,或贬或褒,甚嚣尘上。
三日过后,陆景言经过好生调养,断臂之伤已无大碍,但他一生武艺均以剑法见长,右臂一断,这辈子就只能用左手使剑。
于是他没日没夜的勤加苦练,左手使起剑来,依旧拖泥带水,笨拙无比,别说使出一些精妙剑法,便是寻常招数也不能一气呵成。
他使来使去,左手根本追不上剑招变化,越练越乱,越乱越烦,有几次甚至差点伤到自己。
他干脆跳到一株树前,对着它一顿乱砍,心中怒叫:“张承松,你和那妖女害得我如此之惨,让我在各派面前丢尽了颜面,这辈子你就如丧家之犬,在下面苟延残喘度日,永远也别想出来!”
这时,邱志鸿带着几个师弟走来,说道:“陆师哥,好几天了,他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再过几天,恐怕……”
陆景言脸上阴沉,一转身,森森然道:“扒开嘴来,灌也要给我灌进去。”
邱志鸿几人不禁打了个寒颤,点了点头,又道:“对了,陆师哥,恒山派的李师妹来找你了。”
陆景言眉头一动,道:“她在哪里?”邱志鸿道:“在客房,师娘正拉着她说话呢。”
陆景言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弃了长剑,直奔客房。
他走后,一个弟子抱怨道:“陆师哥倒是陪美人儿去了,咱们哥几个却要陪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呸,真晦气!”
一个弟子又道:“那下面又脏又臭,我只去了一趟,浑身都是那个味儿,洗也洗不掉。”
一个弟子忽然道:“哎,我们可以找人代咱们去。”
“这样的脏活,谁会帮咱们?”
“新来的那个罗师弟,他做事很勤快,对师哥们的话从不敢违逆,能者多劳嘛。”
“邱师哥,你说怎么样?”
邱志鸿犹豫道:“这件事是陆师哥特意交代咱们的,如果在他身上出了什么差池,咱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罗师弟这个人我了解,他话少,人也老实,对什么事都不大过问,咱们随便忽悠他一下,说下面关着一个穷凶恶极之徒,只须按时给他灌些米水便可。”
“哎呀,你这样说,把人家罗师弟吓着怎么办,依我看,就说下面养着一头畜生,每天喂些饭,灌些水,别让那畜生饿死就可以。”
几人拍手称赞,哈哈大笑:“妙哉!妙哉!”
他们见邱志鸿还是犹豫不决,推了推他,悄悄说道:“好几天没去了,真不去看看?听说那里又新来了一个俏妞儿,前挺后翘的,十足是个勾人的骚狐狸,一晚上要不了多少个钱,咱们哥几个先凑着,让邱师哥这一回玩她个够。”
邱志鸿听着浑身燥热,心痒难挠,一锤手,说道:“好罢,就让罗师弟替咱们去。”
客房里,陆夫人拉着李如诗长一句、短一句的聊,陆景言在旁边偶尔插上几句,逗得满房欢笑,李如诗对他颇为关切,两人你侬我侬,陆夫人看着煞是合着心意。
当晚,李如诗留在了华山,陆夫人给她安排了房间,和陆景言睡的地方仅有一墙之隔。她坐在桌前,托腮神思:“陆师兄当上了武林盟主,那我不就是盟主夫人啦?”一拍手,欢喜地跳了起来,心里暗喜:“今后谁也不能小瞧于我,陆师哥喊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对我也得毕恭毕敬,哼!便是我说什么,想他们也不敢有违逆之意。”
忽然,门外有人轻叩几下,李如诗心里一惊,如梦初醒,忙道:“请进!”
陆景言推门进来,李如诗心想:“他这么晚了,还来找我,难不成是……”却不敢往下想去。
陆景言笑道:“我猜着你还没睡下。”
李如诗笑了一下,倾了杯水,递给他,说道:“正要睡下呢,你便来啦。”
陆景言笑而不语,摸着她递水的手,很是滑腻,意味深长地笑道:“那你说,我是该来呢,还是不该来呢?”
李如诗娇嗔道:“我手都举酸啦,你再不接,我可不欢迎你了。”
陆景言听了这句话,心花怒放,立即喝下这杯水,一把把她按到榻上。
李如诗满面羞红,陆景言道:“看来我是应该来了。”闭上眼,贪婪地嗅着她的处子幽香,忽然低下头去,吻住李如诗的薄唇。
李如诗也不拒绝,虽然觉得有些粗暴,但她还是配合着陆景言。
陆景言边吻边去解开她的衣带,李如诗想说“不要”,但被陆景言紧紧吻住,哪里说得出话来,她害怕极了,双手一抓,抓住他的两肩,用力一推。
陆景言给她抓住断臂处,痛得他跳了起来。李如诗忙道:“陆师兄,你没事罢?”
陆景言兴致尽扫,很是恼怒,冷哼道:“你一定是觉得我立的誓应验了,怕我会亏待你,所以现在后悔了。”
李如诗急道:“不是的,不是的。”
陆景言道:“上次你也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你既然这么不放心我,还来找我做什么?”
李如诗委屈极了,哭道:“陆师兄,我从没这样想过,我这次是背着师父偷偷来找你的。你一定要待我好,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陆景言叹了口气,温言道:“如实,确实是我太着急了,你也别怪我。好好歇着罢,我先回去了。”
李如诗拉住他,说道:“不!陆师兄,我不怪你,只要你能真心待我好,这辈子只疼我、爱我一个人,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
陆景言见她说出这番话时,两颊晕红,娇媚无限,浑身就像是被焰火烧着一样,难受得紧,再也忍受不住,猛地扑到她身上。
华山西峰有一条隐蔽的石阶,近有千米之长,尽头是一座石府,府门重达千斤,旁设机关,外人不易找到。
府内异常昏暗,是一所地牢,又臭又脏。这里原是华山的避难之所,后来改建成关押或审问冥教妖人的地牢,其中酷刑,比官府衙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里面折磨死的魔教妖人,多达数百余人,具是惨死,由于常年血腥味和腐臭味飘荡不散,混杂一起,在里面待上片刻,足以使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
忽然,黑暗中微微一亮,是一根蜡烛,忽暗忽明的亮着,有两个人站在一起,交谈着什么。
只听是:“爸,有了他,咱们也算是百毒不侵啦。”
“天下竟有如此稀奇之事,你爹我也是生平头一回知晓。”
“嘿嘿,今后咱们要是中了毒,只须喝了他的血,可比吃什么仙丹妙药管用得多了。”
“言儿,你找个时间,把那刘东屏请到家里来,爹得好好向他请教请教。”
“是!”
这两人便是陆之庄和陆景言,两人口中的他不是别人,正是张承松!
陆景言忽然道:“爸,三年过后,你当真会放他走么?”
陆之庄道:“有用,当然一直留着,没用,直接杀了便是。”
陆景言道:“要是剑宗那边来要人呢?”
陆之庄道:“李峋山明说着要废他武功,逐出剑宗,当时爹还信以为真,但现在想来,无法是说说罢了,他对爱徒下此狠手,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大家看看。”
陆景言不解道:“做做样子?”
陆之庄呵了一声,缓缓道:“西山剑宗自姜虚儒创派以来,已有六十多年,和咱们华山派相比,自是不足一提,但姜虚儒一身武艺独步武林,名震中原,座下弟子多行侠义之事,多年来有着极美清誉,李峋山为了不让剑宗几十年的名声毁于他手,所以才一掌把这小子打昏过去,这样各派也不好发难于他。”哼了一声,又道:“他还是挺疼惜爱徒的,这一掌没把他打废,三年过后,铁定会过来要人,到时便说这小子死不悔改,趁夜袭杀我诸多弟子,逃了出去,这小子在大会上的所为,各门各派有目共睹,李峋山敢来要人,咱们就来个兴师问罪,教他自找麻烦。”
陆景言点头道:“还是爸想的周到。”蜡烛一送,黑暗中蓦地出现一个蓬头垢面、了无生气的人,啧啧三声,说道:“张五侠啊张五侠,你以前是誉满江湖,现在是猪狗不如。你的那位如诗师妹已经成了我的人,我会替你好好疼她、爱她的,至于你,就一辈子在这里残喘度日,这断臂之仇我不能报,我便来折磨你,要你生不如死。”脸上因极度得意的笑容而变为狰狞可怖起来。
陆之庄突然喝道:“谁!”
黑暗中无人回应,陆景言道:“爸,这里能有谁,是你太小心啦。”
陆之庄摇了摇头,厉声道:“既然来了,岂有就走之理?”
陆景言蜡烛回送,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作响,迎面走来一个提着木桶的人,见了这人,嘿了一声,说道:“爸,你可别一惊二乍的,吓我一跳,这是新来的罗师弟。”
且说这位罗师弟不是别人,正是昔日江南镖局之首的龙云镖局的少镖头罗书文。
原来那日罗同丰他们给孙井岩半途劫了镖,一番血战之后,除了余成和罗书文侥幸逃亡,其余尽数惨死野外,余、罗二人也被一路追杀,余成舍命相护。最后只剩下罗书文一人逃亡,当他也要被赶尽杀绝时,碰上了要去拜访梅花庄的陆景言和李如诗一行人,幸得陆、李二人出手相救,他才活了下来,因此拜入了华山派门下。
他在华山派勤苦练功,只盼有朝一日能报灭门之仇,昨日他又被推了一件活儿,教他来喂养一头畜生,他寄人篱下,当然得任劳任怨,于是他把早上的残羹剩饭倒在桶里,按着邱志鸿所交代的,来到了这所地牢。
听到里头有人交谈,心下好奇,躲在后面偷偷听着,起初很是疑惑,直到听到“张五侠”三个字,大吃一惊,心想他父子如此阴险歹毒,哪里还敢待在这里,急于离开,但太过于害怕,不小心弄出了声响。
陆之庄生性谨慎,知道有人在旁偷听,故才喝问是谁。
罗书文放下木桶,恭敬道:“见过掌门人,见过陆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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