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陆的联合外交团来了,这位失盗的人一天比一天更透彻地认识到有必要把她的信收回来。可是,当然,这也不是可以公开地做得到的。最后,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把这件事委托我了。”
“因为比起你来,”平克顿先生恭维道,周围尽是滚滚翻腾的烟云,
“我想,所能想望的,甚至所能想象的,也不会有更精明强干的代理人了。”
“你过奖了,”格雷有些得意,“不过当时倒也可能有过这一类的意见。”
“很清楚,”李太提出自己的意见,
“正像你所判断的,信仍然在这位公爵手里,因为有信才有权,而不是运用这封信可以拿到权柄。一经运用,权柄也一去不回了。”
“的确,”探长回答
“我也是抱着这样的信心开始做起来的。我首先考虑的是要彻底搜查这位公爵的宅邸。”
“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平克顿先生哈哈大笑起来。
格雷没有理会平克顿的嘲笑。
“这对我来说确实不陌生,但在这一点上,使我为难的主要问题在于有必要不让他知道在搜查。其他的一切都不必谈,我已经得到警告,要是让他感到有理由怀疑我们的企图,那就会产生危险的后果。”
“对于搜索财产的事,你永远可以找到办法。”
平克顿先生的嘲笑没有停止。
“哦,是的;正因为有这一层,我并没有感到失望。这位公爵的习惯也对我十分有利。他常常整夜不在家。”
“还是个浪荡子。”这是李太的评价。
“他的仆人也绝不是十分多的。他们睡的地方离他们主人的那套房间有一段距离,还有,他们大半是那不勒斯人,所以很容易弄得喝醉酒。”
“我有钥匙,你也知道,海顿的任何一间房,任何一个柜子,我都能打开。一连三个月,为了搜查他家,一夜都没有错过,我每一夜都亲自参加一大部分的工作。”
脸上的黑眼圈证明了他的说法。
“我的名誉要紧,再告诉你一件十分机密的事,酬金的数目极大。所以我没有放弃搜查,直到后来我才完全佩服这个贼比我更加精明。我以为凡是可能隐藏这份文件的每一个角落我都检查过了。”
“可是有没有这种可能,”
李太提了个意见,“尽管信可能在这位公爵手里,因为毫无疑问信也是在他手里,他是否可能把信藏在别的地方面又不放在自己的房子里呢?”
“这也不过勉强有点可能罢了,”平克顿先生否决了这个答案,
“从宫廷大事当前的特殊情况来看,尤其是从已知有这位公爵一牵涉在内的那些阴谋来看,可能需要立刻拿到文件,也就是有可能需要一得到通知立即拿出文件,这一点几乎是和占有文件一样重要。”
“有可能需要拿出文件来吗?”李太说。
“这就是说,把它销毁,”平克顿先生明白了李太的意思。
“确实是这样,”李太说,
“那么这封信也明明是在他房子里了。至于这位部长随身带着这封信的问题。我们可以不必去考虑。”
“完全不必,”格雷探长说,
“他曾经有两次被洗劫,仿佛遇上了拦路的强盗,他本人是在我亲自监督下经过严格搜查的。”
“你满可以不亲自动手,”平克顿先生说道说道,
“这位公爵,我敢说,并不完全是个笨蛋,如果他不笨,那么,他一定会预料到这类拦路洗劫的事,那是理所当然的。”
“不完全是个笨蛋,”
格雷说,
“可是他是一位诗人,我认为这跟笨蛋只有一步之差。”
“确实是这样,”
平克顿先生回应,然后从他的海泡石烟斗里深深地,思虑再三地吸了一口烟,
“不过我本人也问心有愧,写过几首打油诗。”
“可不可以请你详细谈谈,”
李太想知道搜查的具体情况。
“呃,实际上,我们是慢慢来的,我们搜查了每一个地方。在这些事情上,我有长期的经验。我对整幢大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查,把一个星期的晚上的时间用来对付一个房间。首先,我们检查了每一套房间的家具。我们打开了每一个可能存在的抽屉;我估计你也知道,对于一个经过正式训练的特工警察,要卖弄什么“秘密”抽屉之类的东西是办不到的。如果在这样的搜查之下,有什么人以为用一个“秘密”抽屉可以瞒过警察,那他就是傻瓜。事情是非常清楚的。每一只橱柜都占有一定数量的体积,或者说空间。我们有准确的规则。一丝一毫都不能瞒过我们。”
海顿警察的效率让李太想起了蝗虫过境。
“在搜查橱柜之后,我们检查了椅子。对于软垫,我们用你们见过我使用的细长针来刺探。对于桌子,我们把桌子面拆下来了。”
“为什么?”
“有时候,桌子,或者其它形状相仿的家具,它的面板会被打算藏起东西的人拆下来;把家具的腿挖空,把东西放在空洞里,然后再安装好面板。对于床架的柱子,也可以按同样方式利用柱脚和柱顶。”
“可是能不能利用声音来查出空洞呢?”
李太想到了电影里的情节。
“一点也不能,把东西放过去的时候,可以在它四周垫上一层厚厚的棉花。再则,我们这个案子要求我们在动手的时候没有声音。”
格雷探长否决了这个建议。
“可是你不能都拆开——你不能拆散所有的可能以你谈到的方式存放东西的家具。一封信可以缩成一个小纸卷,同一根粗的织绒线针的形状大小差不多,可以把这样的信塞到,譬如说,椅子的横档里。你没有把所有的椅子都拆散吧?”
李太觉得在有限制的情况下搜查一个房间太难了。
“当然没有;可是我们干得更出色——我们检查了每一把椅子的横档,甚至还有每一种家具的接头,因为可以使用倍数很高的显微镜。万一有什么新近动过的痕迹,我们都能万无一失地立刻检查出来。例如,一粒手钻的木屑大概会变得象苹果一样明显。胶接的地方有什么变动,接头上出现任何不常见的缝,都是保险要经过检查的。”
果然,警察们有自己的方法。
“我想,你大概也检查了镜子的底板和镜面玻璃之间的情况,床和床上用品,还有帘幕和地毯。”
平克顿先生放下了手里的烟斗。
“那是当然罗;我们用这种方式对家具的每一个细微地方彻底检查完毕之后,就开始检查房子本身。我们把房子的整个表面分成若干部分,都编上号,为的是一处也不会遗漏;然后我们仔细研究了整幢房子的每一个平方,包括它隔壁的两幢房子,我们和先前一样也使用显微镜。”
“隔壁的两幢房子!”
李太惊叹,
“你们一定费尽了千辛万苦。”
“我们是费了力,不过给我们的报酬也是非同小可。”
“你检查了房子周围的地面了吗?”
“所有的地面都铺了砖。这给我们造成的麻烦也比较小。我们检查了砖块之间的青苔,发现都没有动过。”
“你们当然查阅了公爵的文件,也查过了他藏书室里的书吗?”
“当然;我们打开了每一个包包裹裹;我们不仅打开了每一本书,而且每一本都一页一页地翻过,w.uknsh.c而不是象我们的有些警官那样,把书抖一抖就感到满足了。我们还测量了每本书封面的厚度,计算得极为准确,对每一本都用显微镜百般挑剔地检查过。如果装订的部分新近有人动过,要想让这种事蒙混过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有五六本是新近装订过的,我们都用针仔细地顺着缝检查过了。”
“你们查过地毯下的地板吗?”
“没有问题。我们掀开了每一块地毯,用显微镜检查了木板。”
“还有糊墙纸吗?”
“查过了。”
“你检查了地下室吗?”
“我们查过了。”
“那么,”
李太得出结论,
“你始终都估计错了,那封信并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放在这幢房子里。”
“我怕你倒是说对了,”
探长说道,“那么现在,平克顿,照你的意见,我应当怎么办?”
“彻底地搜查那幢房子。”
“那是绝对不需要的,”
格雷回答道,
“我比我知道我在呼吸还有把握,信不在公爵的家里。”
“我提不出再好的意见了,”
平克顿先生摆了摆手,
“当然,你大概能很准确地说出那封信的特点吧?”
“噢,能!”
说到这里,格雷拿出一个记事本,大声念起那份失去的文件的详细内容,尤其是它的外表的细枝末节。
他念完了这份说明之后立即告辞,精神更加萎靡不振,比来得时候更像只弯着腰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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