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月之后,李太和平克顿还是差不多象往常那样待着。一样的默默无言,一样的再等待着什么。
像往常一样,我们的探长又一次的打开侦探所的大门。不高的身材映衬着铁门格外的庞大。
这些日子他常常这样做。
格雷拿起一只烟斗,搬了一把椅子,谈起一些寻常的话题,像自己家一样。
李太和格雷已经混熟了,他打趣的问向椅子上的客人。
“那封失窃的信有什么下文吗?我估计你大概最后还是承认,要胜过那位诗人公爵是办不到的吧?”
“见他的鬼,我得说……是这样;不管怎么样吧,我象平克顿建议的那样又检查了一遍,不过那都是白费力气,我早知道是没用的。”
“酬金是多少,你怎么说的?”平克顿先生问。
“噢,数目很大,真是不惜重金,我不愿意说有多少,不必说究竟有多少,不过有一点是我可以说的,谁要能替我找到那封信,我情愿开一张一万镑的私人支票给他。事实是,这件事变得一天比一天更重要了,新近,酬金加了一倍。可是,即使再加一倍,我能办得到的事也都已经做过了。”
“噢,是这样,”侦探先生用他的海泡石烟斗吸了一口烟,慢吞吞地拉长调子说,然后又吸了一口烟。“我真地认为,格雷,你自己没有尽到力,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全力以赴。你也许,我想,可以再尽一点力吧,嗯?”
“怎么尽力?在哪一方面?”
“噢……噗、噗……你可以……噗、噗……在这个问题上聘请顾问,嗯?……噗、噗、噗。你记得他们跟你讲的阿伯尔的事吗?”
虽然在讲话。但平克顿先生的烟斗却没有停下,悠闲的态度明显刺激到了椅子上的男人。
格雷直立起身子,高高的音调似乎要冲破天花板。
“不记得,该死的阿伯尔!”
“你应该记得他。”
侦探哈哈大笑起来。
“确实!他该死,而且罪有应得。不过,从前,有这么一个阔气的守财奴,他想出了一条计策,要挤得这位阿伯尔说出他对一个医学问题的意见。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假装私下里闲谈,把他的病情暗示给这位医生,仿佛这是一个虚构的人物的病情。
“‘我们可以假定,那位守财奴说,他的病是如此这般;那么,医生,你要指教他怎么办呢?”
“怎么办!阿伯尔说,噢,征求医生的意见,那是当然罗。”
“可是,”
探长忽然明白了这个故事的含义,神色有点不安,
“我完全愿意征求意见,而且付出代价。我真地愿意付给任何人一万镑,如果他能这个问题上帮助我的话。”
“照这样看,”
平克顿先生回答道,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支票本,
“你可以照这个数目给我开一张支票。等你在支票上签了字,我就把这封信交给你。”
李太毫不意外。格雷却完全像遇到了晴天霹雳一样。
有好几分钟,他一言不语,一动也不动,张着嘴,全然不能相信地瞧着平克顿,眼珠子好象要从眼眶里暴出来了,后来他显然有些恢复了常态,他抓起笔,又停了几次,瞪了几眼,终于开出一张支票,签署了姓名,隔着桌子把支票递给侦探。
平克顿把支票仔细检查了一遍,把它放在他的皮夹子里。
然后,他用钥匙打开他那张有分类格子的写字台,从格子里拿出另一把钥匙,让李太带他去取信。
这件事以及随后要发生的事,李太自然是知情的。
“海顿的警察,”
这是平克顿先生的原话,
“按他们办事的方式来说,都是极其能干的。他们坚持不懈,足智多谋,很狡猾,大凡在业务上必须懂得的事情,他们都完全精通。所以,当格雷向我们详细地讲他在那位公爵的宅邸搜查房屋的方式的时候,我觉得可以完全相信,从他所费的气力来看,他的检查是靠得住的。”
“从他所费的气力来看吗?”
李太若有所思。
“是的,”侦探先生说,
“所采取的措施不仅是其中最好的,而且执行得一丝不苟。如果这封信曾经放在他们搜查的范围之内,这些家伙大概会毫无问题地找到这封信的。”
说话的时候平克顿先生的脸色很戏谑,但李太听的却很认真。
“那么,这些措施,”
他接下去说,
“本身都是好的,而且执行得很好。它们的缺点在于对这个案子和这个人不能适用。”
“丢了东西去找,这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
李太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听下去嘛,”
侦探先生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对于这位探长,他处理他手上的案件,总是要犯钻得太深或者看得太浅的错误,许多小学生都比他头脑清楚。”
“不至于吧。”
李太认为平克顿先生的话语有些夸张。
侦探先生此刻又挥舞起他那双满是痕迹的手,
“我认识一个八岁的小学生,在玩‘单双’游戏的时候,他猜得很难,引得人人钦佩。这个游戏很简单,要用石弹子来玩。一个人手里握着一定数目的弹子,要求另一个人来猜这个数是单是双。如果猜中了,猜的人赢一粒弹子,如果猜错了,他就输一个弹子。我说的这个男孩子把学校里所有的石弹子都赢过来了。”
“如果是全都赢过来,那他一定有特殊的技巧。”
李太知道,平克顿先生所说的一定与这件案子有关。
“当然,他猜起来是有点道理的,那不过是要观察和衡量他的对手的精明程度。例如,对方是个大笨蛋,举着握紧了的手来问,‘是单是双?’那个机灵的家伙第一次回答,‘单’,他输了,可是第二次再试,他赢了,因为他自己寻思,‘这个笨蛋第一次用的是双,他一点狡猾本事只够让他在第二次用单数,所以我要猜单,他于是猜单,赢了。那么,对于比起先前说的这个笨得好一点的,他会这样来分析:‘这个家伙看到我第一次猜单,他首先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大概是要采取由双到单的简单变化,像第一个笨蛋一样,可是他再想一下就觉得这种变化太简单了,最后他决定还是像先前那样用双数,所以我要猜双;他猜双,赢了,这是小学生推理的方式,小伙伴都说他只不过侥幸……那么,归根到底,这是怎么回事呢?”
李太明白这是平克顿先生对他的考较。
“那不过是,”
李太斟酌了一会,
“推理的人有设身处地体察他对手的智力罢了。”
“是这样,”
平克顿先生说,
“而且,我还问这个孩子用什么方法来做到能完全设身处地的体察对方,他所以能取胜正在于此,我得到的回答如下:‘我要是想弄清楚哪个人有多么聪明,或者多么笨,多么好,或者多么坏,或者他当时在想什么,我总是要模仿他脸上的表情,尽可能学得和他一模一样,然后等一等来看,我脑子里或者心里会产生什么思想和情绪才配得上这幅神气,才装得一模一样了。”
“推理的人要有完全设身处地体察他对手的智力,”
李太发现了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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