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原先想的不一样,我以为圣山就是他们背靠的这座陡峰,结果不是,冉罗说,圣山指的是从迷雾村到越缅边境线的这大片地域,在他们怒族话里也叫做佛国神域。
这片山脉海拔最高的地方有六千多米,天晴的时候可以看见云层下包裹着银霜的雪顶,有些角度可以看见成片的梯田和茶山,怒江,景色妙绝,我大概理解了神域这个称呼的来源。
虽然阿达日嘛说冉罗已经十几年没有进山了,但是他分辨人走道和兽走道的能力依旧非常敏锐,我们一路非常顺畅,一只野兽都没有遇到,走的路都是采药人,捕猎者踩踏出来的荆棘和灌木丛较少的路线。
翻过头两座山后,树木逐渐葱郁茂盛,可以明显察觉到四周的光线逐渐减弱,地上只有些斑驳的光影,脚下的落叶层和苔藓层也逐渐松软厚实,偶尔还能听见“啵儿”的轻响,老师说那是腐叶底下的沼气烟泡,让我们小心别陷下去。
短暂休息时,冉罗说让我们把武器都拿出来,接下来的路线不容易再遇到人,但是遇到野熊山魈的概率会大大增加,他一个人无法保护所有人,让我们警惕一点。
晚上扎营,冉罗和黄海生轮流守夜让我们好好休息,连续好几天坐车山路十八弯的颠,然后又是爬山跋涉,我们几个的确都有些吃不消,最让我出乎意料的是赵吾,这一路上他看什么都好奇,瞧谁都笑眯眯,但这么大的运动量他却一直呼吸平稳,面色如常,我心说一个小时候身体不好的人能养成这样,道家秘籍一定很厉害。
囫囵吃了点东西,我们烫过脚把水泡挑了钻进温暖的睡袋里,我几乎是脑袋沾上就睡过去了,睡眠质量出乎意料的好,一下子把前些时日缺的觉都给补上了,一觉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脑子都转快了几分。
相处了两天我们和冉罗也渐渐熟稔起来,偶尔他还会给我们介绍一下这边特有的植被动物,还有些荒废的古道断碑,一次休息和吴海放水,结果浇出来一堆包裹在藤蔓烂根里的尸骸给我俩吓得一停。
听冉罗说从清朝起,越缅那边传言这里边地黄金,所以很多人穿过这片山脉来出手玉石沙金等货品以求一夜暴富,几百多年来不知多少人埋在里头,就算现在也会有偷渡走私和暴乱分子走这里,让我们也注意四周的动静不要一个人离群太远。
一次休息冉罗坐在溪边抽自制烟卷,那气味特别辛辣,不抽烟的人一闻短时间鼻子几乎闻不着别的气味,我凑过去蹲在他旁边小声问:“老爹你好像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在哪里。”
他看了我一眼,用夹着烟草的手指了指我的胳膊说:“你不是说你们是为这个而来吗,那就是要去佛国。”
我意识到他肯定是知道一个具体的地点,让他认为那是佛国,会不会是赵若虚在这里待的几年有关系呢,我皱了皱眉问:“那佛国是什么样子?”
谁知冉罗居然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听得我就更迷糊了,从阿达日嘛说的和他这一路的表现,他一定是有确凿理由,近乎虔诚的相信,这会儿怎么又说不清楚了呢。
可接下来无论我问什么他都只说:“你们到了那里就知道里面一定是佛国。”
连续在山里走了五天,大家近乎机械的攀爬和下滑,登山鞋都磨得开了口,找了棵弈树取树胶补鞋,连话最多的吴海都不怎么说话了,直到第五天傍晚眼前陡然一空,我低头觉得一阵炫目,我们正站在一片丹霞地貌的岩壁之上,脚下有几座矮山。
冉罗指着其中一座矮山说:“到了。”
我们眺望只能看见山顶一片裸露龟裂的红色岩石,光秃秃的没有生长植被,底下被茂密丛林覆盖,那山顶有点像乌龟壳,实在看不出来哪里像是佛国。
阳光忽然问赵吾:“你怎么看?”
赵吾眉头紧皱在四周踱步,继而说:“如果这里真的是哀牢王的陵墓,我只能说赵若虚一定是有一个天大的阴谋。”
我们一惊,问他什么意思。
赵吾指向另外几座矮山道:“寻阴宅,格龙、乘气、消砂、纳水、开山立向、坐穴分金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势,所谓势为难、形次之、方又次形,如果底下这座裸山是一座大墓,周围这些山水就是它的势。”
阳光问:“你的意思是这座山的势不吉?”
赵吾从包里掏出一只圭盘和一把玉尺,托举在手以足圈地,继而道:“何止是不吉,西方小山独立在外此乃青龙嫉主、东侧矮峰头悬尾低此乃白虎衔尸、足下山顶高耸是为玄武拒尸,远处山峰既然被龟山遮挡自然就是朱雀不舞,若我猜得不错,那座朱雀应当有一座瀑布湍流而下……。”
赵吾说了一堆,继而得出一个结论,此穴大凶,有进无出。
好家伙,怪道阳光要带他,感情是位擅长寻龙点穴的阴阳道士。
众人闻言具都面面相觑,冉罗也不催坐在崖边只说了一句:“从这里看着近,过去还得两天。”
我劝吴海和教授就跟冉罗回去,结果冉罗说他也进去,而且他不去我们找不到山门所在,那只得作罢,这一路崎岖凶险他俩单独回去跟进去区别也不大,一行人寻路下到崖壁下进入一片密林,往龟山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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