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林子远比山上的茂密,有些像一个狭小的盆地雨林,交织盘根的藤蔓葱郁的树木,大量树根在地面蜿蜒攀附着绿苔,像一条条绿蟒,第二天临近中午,我们感觉到四周骤然一暗,透过树冠缝隙可以看到空中乌云密布,寒风骤起,要下雨了。
滇南这边雨量十分丰盛,但冉罗好像一下子急切起来,让我们边走边吃点东西,不能休息了,我们相信他的经验匆忙啃着压缩饼干去接水的功夫都没有,噎得我直锤胸脯。
走着我很快发现冉罗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把吃剩的巧克力塞进裤兜追上去和他并排,喘着粗气问:“你是不是之前来过这里,留下了入口的记号?十几年了,还能找到吗?”
冉罗自信的表示,那是绝对不会消失的记号。
滂沱大雨转眼而至,我们早套好了防雨外衣堪堪遮蔽,但这雨兜头盖脸的,很快就连路都很难看清,冉罗让我们把绳子拿出来一个个捆缚在腰上,避免谁滑到暗坑或者山坡下去。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天一直那么暗,手表也看不清,一行人有点像古代流放的队伍,冉罗在前面就像押送的人,也不知道后面谁摔了一跤我感觉绳子一紧,就拽拽前面的人示意先停下。
结果前面绳子也跟着一紧,一股巨大的力气从绳子上传来,我直接爬在了泥水里,那股力气未减反增,拽着我直往前窜,我都来不及抓什么东西就感觉身子一轻眼前一黑像是掉进了什么洞里,洞不深几秒钟就落了地,人摔在水里,身下是坚硬的石头,一只手刷的把我拉开,然后后面的人就跟糖葫芦一样哗啦啦都摔了进来,我都听见了吴海大叫的回音。
阳光打开手电我才看清拽我的是赵吾,他俩走在冉罗后面,我们摔下来的地方是一片赤红色的片岩地洞,得半弓着身子站立,还好赵吾把我拽开了,不然现在压在吴海下面叠罗汉,估计我肠子都给压出来了,有吴海当垫背,陈教授还算好,刘南和黄海生反应极快,都滚着落在一边。
我也打开手电看了一圈儿,发现冉罗正跪在水里对着洞的深处磕头,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念什么,阳光觉得应该是藏经,让他念完,还好冉罗没念多久,爬起身说:“走吧,这条洞爬到底就到目的地了。”
我悄悄问阳光刚刚怎么回事。
阳光说:“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个很大的树洞,洞口有一块螺旋纹的大石头堵着,还爬满了绿藤,冉罗把石头推开不知道怎么就滑进来了,我们没反应过来也被带进来了。”
我哦了一声,感情这就是冉罗要找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当年怎么想着要往洞里爬的,但或许他当时是从洞里出去的,然后把口子封起来了。
一群人猫着往里走,这个姿势一开始还好,越走就越觉得累,腰无法挺直,我尚且如此吴海那么大块头应该更难受,我回头看他,结果他正半蹲着跟螃蟹一样横着走,嘚瑟的跟我说:“哥聪明吧。”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果然腰舒服多了,但地洞的大小越来越窄,积水也越来越深,而且可以明显看出这个水是有流动趋势的,再后来我们几乎就是跪在浑浊的水里往前爬,只有个脑袋露在外面,这种感觉十分逼仄,虽然氧气不缺,但会不自觉有股窒息感,总害怕往前手里会摸到个什么蛇啊尸体之类的。
阳光问冉罗大概还有多久,冉罗一直说快了快了。
结果就是我们后来几乎只有脸露在水外,一个个昂着脖子往前爬,水流从我耳边略过去痒得不得了又不能去挠,幅度大一点水就往嘴里灌,如果有人从切面看见我们在地道里的样子,大概会觉得我们像一群嗷嗷待哺的雏鸟排成一列。
队伍忽然停下我摸到了赵吾的脚,然后听见冉罗在喊:“前面全都淹到水里了,但是不远了,应该就剩下两百多米,大家屏住呼吸都爬快点。”然后就率先钻进了水里。
前面的阳光和赵吾没有丝毫犹豫的深吸了口气埋进了水里,我把脸竖起来只露出眼睛,看了看前面,赵吾是跟游泳一样往前飘的,我心说这个注意好,也深呼吸往前一窜,扑腾了两下直接触地,吓得我差点呛水,这洞太小,对我来说水几乎没有浮力,只好连蹬带爬的往前窜。
这冉罗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们退缩,这踏马怎么可能是两百多米,我感觉肺都要憋炸了,脸涨的青紫才觉得身子陡然一轻,像是进了一片大池子里,往上划拉了好一会儿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往肺里吸气。
没一会儿黑暗中几个水花翻腾出来,我看陈教授被黄海生扛着还有意识就放心了,互相喊了几声确认大家都上来了,结果迟迟没有听见吴海的动静,我想着坏了,Uw.nshum两年好像确实没跟他一起下过水,连忙打了声招呼吸了口气潜下去。
他刚刚紧跟在我们后面,既然陈教授他们都出来了,那他必然也出了岩洞,只能是没浮上来往底下沉了,我摸着岩壁往下潜,发现上面全是这种洞,都在往外涌水,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我们钻出来那个,心里急得不得了,要是把吴海折在这回去把我赔给人家当儿子人家都不要。
我被浑水辣的眼睛生疼又不敢闭,灵光一闪把头灯关了看看能不能看见别的灯,然后就发现远处有一片绿色的星点,其中一盏发散的亮黄光就沉在那里,游了大概十几米的范围,发现吴海的半个身子卡在一片绿点中间的洞里,摸近一看好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木板,有吴海半身那么厚,他就剩个头在这边,其他都陷在洞里。
我试着把他往外拉,但水都是往那边流,我肺里空气已经所剩不多,就试着把他往那边一推,抓着他肩膀跟着钻了进去。
水流一冲我俩飘出去好几米,我捞着吴海往上潜,冒出水面头顶探灯照到前面是一条长长的汉白玉石台阶,把人捞出水,顾不上歇拼命给吴海控水和人工呼吸,正按着湖里一个水花冒出来,隐约听见赵吾咿了一声,手下吴海咳着吐出几口沙水,总算呼吸顺畅过来。
“他大爷的,我……我回去……学游泳!”
我听着他中气十足的,终于松了口气,再看水里赵吾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去喊其他人了。
“卧操!”吴海直愣愣看向前方冒出一句国粹。
我顺着看过去“卧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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