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忘词瞥了一眼怀虞又看向众人,说道:“你们知道你们打的是谁么?”
怀虞说道:“知道。”
王留仙说道:“一个废物。”
其余几人应声附和。
薛忘词看着油盐不进的几人觉得头有些痛,他很不解以这几位修为低浅在神都举目无亲的少年,是哪里来的勇气当街掌掴长生院弟子的。
就像怀虞毫不犹豫的挥手抽向张孟时他所说的那样,在神都得罪了长生院不说寸步难行但绝对不会好过,更不要说像早时那样毫不在意长生院的面子甚至将之踩在脚下狠狠跺了几脚。
正当薛忘词苦于如何处理这件事时,梨园的门又被人敲响了。
几人看向院门又看向怀虞。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他说道:“别看我,我不去。”
白雪染伸手戳了下李洛浦,说道:“你去开门。”
李洛浦瞪了他一眼,终究没说什么,穿过石板路拉开了刚关闭不久的院门。
映入眼帘的又是长生院的锦服,还未等到来人说话李洛浦侧身对亭下的怀虞喊道:“怀兄,要不你再找找刚刚的感觉?”
看着院门前那些刺眼的长生院锦服,怀虞眉头轻皱,说道:“这些人真阴魂不散。”
说着他便要起身,薛忘词赶忙将他按住,说道:“我去,相信我。”
怀虞平淡的看着薛忘词,点了点头。
深吸一口气,他走至门前,对前来的长生院弟子问道:“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之人看着薛忘词似是没有认出他,冷声说道:“打了我长生院的人你说我来做什么?”
薛忘词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头痛异常,说道:“这件事你最好去问一问当事人然后再来兴师问罪。”
那人冷哼一声,怒道:“人都被打成猪头了,现在还没醒呢你叫我怎么问!要不你去那头猪耳边叫醒他?”
薛忘词眉头挑起,说道:“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
“我管你是谁,就算你是隔壁文苑的淅川大学士打了我长生院的人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听着此人刻薄的言语,薛忘词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脸色渐寒。
几人看向院门,大有看戏的意思,白雪染问道:“你们说这位薛兄再忍几句才会削他?”
王留仙说道:“赌一杯酒,三句。”
朱颜说道:“赌两杯!他不会动手。”
镜辞诧异道:“你竟然对他这么有信心?”
朱颜微笑不语,他当然有信心毕竟那可是文苑的人,东海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若是文苑的人都动手了,那说明这人真的是无药可救到只能用拳头讲理。”
怀虞初入神都自然不了解这些在民间相传甚广的谚语,但有时候看清一个人的性格脾性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刚才与薛忘词对视过所以他觉得他并不像事情会像王留仙与朱颜猜测的那样。
他将昨夜剩下的半桶梅子酒搬到身前,笑道:“我赌半桶,三息之内,那人会死的很惨。”
白雪染眉头一挑,说道:“这么自信?我跟你!就赌他不会动手。”
朱颜也附和道:“那我也跟你!要是输了我把另一桶绿蚁酒喝掉!”
镜辞看着忽然发疯的三人喃喃道:“真是奇怪,难道昨晚你们都没喝尽兴?”
王留仙看向他问道:“你来不来?”
镜辞连忙摆手,说道:“不行不行,我酒量太差几杯就发昏。”
众人微微一笑,知道镜辞没有扯谎。
正在几人饶有兴趣的对赌时,本就心情极差的薛忘词再也无法忍受眼前这个比树梢上的蝉鸣都要聒噪的长生院弟子,抬腿落下,踢中腹部,随即聒噪刺耳的话语戛然而止,那人腰如弯弓瞬间倒飞出去,砸翻了路旁的大树。
薛忘词看着其余已被震惊的长生院弟子,并未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冷声说道:“把他带走,告诉你们这届负责招生的人,长生院最近的行为让文苑很不舒服,还有,我叫薛忘词。现在,滚。”
随后便不再理会扭头往回走去,示意李洛浦将门关上。
角落里的虞云墓安静的看着那里,喃喃道:“这才是真正的讲理。”
薛忘词大步走来坐在怀虞面前,怀虞看着他,问道:“就这么揍了他?不怕惹得文苑与长生院不愉快?”
薛忘词深吸气将不好的情绪驱逐,说道:“区区一个长生院而已,又如何使我不得开心颜?这件事交由我来处理,你们便安生待在这里便好。”
怀虞微微点头,看着桌面上昨夜的残骸,朝他问道:“一起吃些?”
薛忘词一怔,随即笑道:“好。”
秋风扫过亭下,将一切不悦诸事融进陈酿了一夜的绿蚁与梅子顺着微凉的烤肉化作烟痕。
……
……
两个月前。
东海的风翻过黑色的城墙将殿前的苍树吹响,寂静的大殿前林涛滚滚如海浪般安静的喧嚣。
少女端坐在大殿前的平台上,认真翻读着道藏经文,风撩动了耳鬓的碎发,将额前细碎的绒毛吹得微痒,她伸手挠了挠额头,目光仍落在书卷上不曾挪开半步。
远处石拱门外走来一位老道人,其眉如苍根像染了某座青山上的雪。
他,便是天下第一观观主李白弥。
苍老的年纪抚平了人间的波澜也将殿前古树的枝干扯出了无数条根须,却从未将他的脊背压弯丝毫,如今的他依然像几十年前那般脊背挺拔,就连闲暇慵懒时爱驼背的习惯也一如往年。
此刻的他全然不像多年前去云泽时那般垂暮,步伐矫健雄姿英发,只有鬓角那抹飞霜与脸颊上沧桑的皱纹在提醒着世人他已是一位老人。
“太玄宫来信,要你回神都。”
殿前正认真读书的少女臻首微抬,清冷肃杀的眉眼透着抹难以言表的美感,看着走至台阶前的李白弥,眉头微蹙,说道:“这个时候回神都作甚?”
李白弥说道:“根据娘娘的手信,是关于南宫与白帝城婚约一事。”
少女闻言眉头陡然挑起,问道:“南宫与白帝城的婚约我怎么不知道,这又是哪年的旧事?”
李白弥回道:“在你未出生前,白帝城与南宫里的老人们定下的婚约,所图便是即将进行的北伐。
少女疑惑,问道:“北伐和这婚约又有什么关系,又与我何干?”
李白弥话语微顿,说道:“陛下要北伐白帝城若要介入便需要一个借口,南宫与白帝城的婚约便是给天下人的那个借口,而郡主您……就是当年白帝城的老人指腹未婚的对象。”
少女将书丢至一旁起身将手负于身后,呵斥道:“这是什么狗屁又狗血的小说剧情,我大唐北伐为的是四万万唐人子孙无虞,煌煌东土何须什么狗屁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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