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左式的辱骂不以为意,笑容如常,继续道:
“在你从医院逃出来后,你找到春来巷那个制毒之人,利用机率性如果事件拜他为师,习得制毒工艺。尔后他被警察枪毙,你找到了他留下的手札,联系原来的商贩,深入深山,在无人问津之处制毒,青出于蓝更胜一筹。全国通缉后你偷跨国境——利用机率性如果事件。流连辗转于各世界各地……”
男人的笑容在月光里幽凉无比,他抬起头看向左式。
“左式,你还不明白吗?你习得各国语言,有着无数肝胆相照的兄弟。你视人命如草芥,将仇敌尽数屠杀,次次皆从战火中生还,全身而退。你建立了一个足以在历史上留下深刻烙印的帝国,世界之敌,无国无籍,人类都惧怕你,向往你,他们以你为耻,但你的名字却影响了一整个时代的人。”
男人似在回忆那些景象,他又目睁开了双眼。
“可你最后不是死于核弹袭击,也不是死于暗杀,你在三十六岁因胃癌而卧床不起,在过完你这罪恶满盈的一生之前,你说——‘如果我能回到那天’。”
“哪天?”左式舔自己的唇,像在舔着会流血的树皮。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多出来的那次改变性如果事件。
“昨天的清晨。”男人轻松一笑。
“烙印现象?”左式快速接着问道。
“有可能会,有可能不会,毕竟这个烙印牵扯到很多东西,比得上机率性如果的Ⅲ级点阵互触。”男人模糊其词,但何时不是呢?
左式面无表情的抬腿下床,雪白的纱布贴在缝好的小腿伤口上,左式赤足踏在冰冷的瓷砖上。他的脚掌骨瘦惨白,筋络分明。
“这才是命运向我挥的那一刀?”左式问男人。
“这才是命运挥的那一刀。”男人重复问题回答。
左式拿了拐杖一瘸一瘸走到窗边,艰难的弯腰拾起那个小袋子,他感觉到腿上的撕裂感,血染红了纱布,而左式毫不在意。
男人与小孩都只看着他拿起,不作动作。
“要将人间再次变作地狱与否,皆在你一念之间。”男人笑道,就站在左式半步距离侧面。
“太累了。”左式突然觉得或许只是心理作用作崇,他再看向这包东西时,只认为普通。或许……是已经从男人嘴里知道了答案,就似事先看过了一遍的电影,自己已经知晓了所有精彩的部分,再无乐趣可言。
当好奇变得不好奇后,生活是一块掉入水里的冰,无棱无角,归入平淡。
“我倒觉得挺酷的。”小左式一跳坐在床上,甩动自己的双腿。
左式转身背对男人走回病床,途中他又转身,问男人道:“那我妈董烟怎么样了?”
“董女士进了精神病院,警察严密保护监视。”
“二十年都如此?”
“二十年都如此。”
左式调整站婆,一手握住撑拐,无意识的同那李儒的姥爷撑锄头的动作神似。左式思考了一会儿,又问:“那还有人爱我吗?”
“上万人以你为信仰,那些人随时准备为你献身,无论贞洁或死亡。”
“可曾娶妻?”
“孤独一生,至死未有陪伴。左先生,还有什么可笑幼稚的问题吗?”男人笑道。
“没有了。”
左式不显情绪,坐在了白色的床上,横躺了下来。小左式也将头一砸与左式并肩而躺。
小左式问道:“吃苹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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