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什么东西最重?情义?忠孝?放屁,是老黄给的书最重。
白姓小子以前总认为统帅者,好谋略,观战机,果断狠辣方为上乘。所以至及冠之礼前,嗤之以鼻的都是那武艺,反而观之最多的,亦是那决策千里的兵书诡道。
真的捡起以往最不齿的武艺,但学的是刀。当然是跟老黄的烂竹简子学。
入伍这些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本身秦军战事频繁,平日的操练也狠辣,加上将军手下不阀骁勇善将,长久观之,自然底子也不差。
白起抽出斩马刀,手指轻弹,咧嘴骂道:“他娘的老黄,没事送什么破刀法,送点金银不比这个强?”
“哎,谁让情谊值千金呢。”
与老黄相处了这么久,老黄的脾性也之一二,若不是甚有好感的后辈,怎会送出如此厚礼。
站了半响,始终下不了那一刀。“他娘的,老子这样练,岂不是把自己练上个走火入魔都练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行,老子得找个人去。”说罢,白起径直走向主将的营帐。
正思考战事的中年将军听闻白起要跟他学刀,哈哈大笑。中年将军见拎了把斩马刀的白起没有任何玩笑意味,满是老茧的大手抚摸着青壮年时请人打造的斩马大刀,问了个问题:“为什么想学刀?”
白起回答:“我只是想明白了,别人的刀枪,说到底也是别人的,我也得找把自己顺手的。”
中年将军撇了撇嘴不置一词,只是让白起单臂提起斩马刀,先站上半个时辰,刀身不能斜,否则这个便宜徒弟说什么都不收。结果,白起坚持到一个时辰后当场晕厥,斩马刀始终没有倾斜,准确来说,连颤抖都没有。中年将军呆呆地望着倒地不起的白起,走过去捏了捏这小子僵硬的右臂,啧啧道:“他娘的,捡到宝了。”
接下来中年将军并没有传授白起如何高深玄奥的刀术,只是让他重复四个枯燥动作,直刺,斜撩,竖劈,回掠。刺三千,撩三千,劈四千,掠四千。中年将军本以为这个只钟情于兵法诡道的小子会没有耐性,可白起没有,只是每日拂晓都在军营空旷地带练刀,每日深夜蹒跚离去,斩马刀一刻不离身。这让中年将军产生了好奇,白小子表现出来的不仅是意志,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了。
这段时间刻意磨难,让白起练习乏味的握刀,一半是让这小子知难而退,战场杀伐之术,没有半点捷径可走,另一半则是对自己狠练了,练刀首要握刀,连刀都拿捏不住,那就不是用刀,而是被刀拖着走,即便拿到手一大摞的绝世刀谱,也只是耍些看似花团锦簇的花哨招式,一旦入了战场,大军冲杀下只有死路一条。
初日练刀恰好是大暑。大暑过后是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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